他以為是謝文喆又給曲炳君上書了,急忙拿來翻開,卻發現摺子上明顯不是謝文喆的筆跡,仔細看落款,竟是右相。
這下便失了興趣,直把那摺子又扔回托盤,口中問道:「這右相的奏章說的也並非是什麼大事,怎的要放在最上面?」
那小內侍慌忙彎下腰去道:「奴才不知,奴才自掌樞寮那處接來便已是這般了……」
康和安微微蹙眉,又將那摺子拿起來細細的讀了讀,眼珠一轉,便已知道謝文喆讓右相的摺子得以面君的原因。
想通之後,他微微一笑,將那摺子端正的重新放了回去,對那內侍點一點頭:「做的不錯,君上現如今正醒著,你只這般的呈上去就是了。」
那小內侍原以為要挨罵了,沒想到竟是逃過一劫,施禮後忙不迭的溜了。
康和安看著那小內侍的背影,唇邊的笑意未散。
如今,這右相只怕要遭殃了。
他從謝文喆小小的一個動作中就能明白他的意圖,這樣的默契又有誰能有呢?
想到這裡,他冷下來的心又重新暖了起來。
如果謝文喆想做的事情與張野無關,那他康和安必要盡全力幫上一幫才是,謝文喆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並沒有跟他離心,自己只是……只是見不得謝文喆對張野這般的維護罷了……
想著,他回身朝丹房走去——曲炳君看奏摺時想必還是要人伺候的,他在旁時進言兩句,敲一敲邊鼓也好吧。
康和安所料不錯,他進去時,曲炳君正在為右相的摺子生氣。
最近,曲炳君清醒的時候正在漸漸的減少,每日竟只有最多三個時辰的光景,其餘的時間都在沉睡,在夢裡與康和勇相聚纏綿。
因此,雖然他也經常生氣,但很少是因為奏摺而大發雷霆——畢竟每次送上來的摺子是謝文喆精心挑過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請安折罷了,曲炳君如今精神也短了,每日能看個三五個奏章就又倦了,如此一來,呈現在曲炳君面前的便皆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景象。
對此情形,國師陳遇遙也有些意外,他本意是要取信與曲炳君,然後徐徐圖謀大計,誰知這取信的過程倒是順利的過頭了,如今眼見著曲炳君是沉迷了,每日的請神香劑量越來越大,叫他騎虎難下,反倒是為謝文喆做了嫁衣,造就了如今左相治國的局面。
再這樣下去,只怕這曲王也活不得幾年了,他又悄悄調了請神香的配方,減少了安神助眠的效用,這才叫曲炳君能有幾個時辰的清醒。
然而縱是如此,大量的請神香也叫曲炳君漸漸變了性情,原本還是個喜怒不定,如今倒是很穩定——醒著就生氣,時時都暴躁。
因這,平素在身側伺候的康總管也是能躲就躲,倒不像今日一般主動湊在曲王身邊,殷勤的撿著剛剛被曲炳君摔成兩半的摺子,嘴上不住道:「君上息怒,還請君上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