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抓抓腦袋,他覺得慎獨好像不是這麼個意思……然而瞟了一眼謝文喆,見自家少爺一臉的嚴肅,又覺得肯定是自己記錯了,慎獨就是要防備隔牆有耳的意思。
忽悠完隨安,謝文喆抿了一口茶,悠悠道:「下回可小心些吧,你這性子,我真怕哪天闖下大禍來。」
隨安一縮脖子,拿蘋果把自己的嘴一堵,不說話了。
謝文喆又抿了一口茶,目光向門的方向瞟了瞟,又笑道:「說起來,周姐姐畢竟是與我自幼相識的交情,少爺我又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縱是她如今落魄,我便出些銀子幫上一幫,又有何不可呢!」
話音剛落,只見門口的錦簾掀動,老鴇子滿臉堆笑的進來:「謝爺,麗娘到了!」
隨後閃人讓出身後的人來。
謝文喆一愣。
一時間,他甚至沒有認出麗娘來。
麗娘極瘦,兩腮都瘦都縮了進去,整個人都在衣服里晃蕩,竟是形容枯槁。
謝文喆身後的隨安顯然也很是吃驚,大聲質問鴇母道:「我家少爺是沒給錢麼?怎的好好一個人,叫你們照顧成這個樣子了!」
鴇母此時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得跪下求饒道:「謝爺,這真不是咱們怠慢了麗娘,實在是麗娘自己這……我們也叫了大夫來看,只說是心病,我們天天好菜好飯的供著,藥也是一頓不落的送,只是都不頂用啊!」
隨安還要說話,卻突然被麗娘打斷了。
「你們怨她做什麼呢,這是麗娘的命數罷了。」
謝文喆看著麗娘,嘆了口氣對鴇母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鴇母踉蹌起身,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謝文喆對隨安使了個眼色,於是隨安便出去守在門邊了。
屋裡只剩謝文喆與麗娘二人。
「周姐姐怎的就這樣了?」
麗娘只垂眸:「吃不下,睡不好,不過是熬著罷了。」
「你這又是何必……」
「何必?」麗娘抬眼看著謝文喆,唇邊浮出一抹苦笑來:「我失了我的孩子,然後被我以為的良人重新送回了娼寮來,你倒還要問我何必……」
「周姐姐,有時候事情要比你知道的複雜的多……」
「哈哈哈哈哈……」麗娘狂笑起來,她抬起頭不再看謝文喆,眼淚順著眼角簌簌而下:「謝文喆,我錯了,我記得那年,你來和豐樓對我說你能救我出去,你要我記得自己叫周立,你要我從此後不依靠任何一個男人,我答應了,然而最後,我還是依靠了他,我以為我此生的苦難到了頭,誰知那只是個開端。」
「我若沒有過希望該多好,我若沒有那幾年的時光該多好……」麗娘的嘴唇顫抖著,綻出一個笑來:「那些日子太美了,我懷著我們的孩子,聽他說他會娶我……許是我這輩子的幸運都被那些日子耗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