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月余,這位尚貴妃都不知道曲王長什麼樣,好一個隔空有喜!
曲炳君愛改史書的毛病是出了名的,打從他初登大寶怒斬史官之後就沒人敢置喙。
這些年他少去後宮,為了掩人耳目,彤史都是瞎寫一通,如今真有綠帽戴了,竟然找不出個像樣的證據來……話說回來,他堂堂一曲王,被綠了竟還要找證據才能處置後宮,這怎叫他不怒?
曲炳君一腳踹在丹爐上,丹爐紋絲不動,他蹬蹬蹬倒退數步,正撞倒在椅上。
他天天修仙,身子早已虧空,如今劇烈運動半個時辰,人差點厥過去,此時只能癱坐在椅子上一邊喘粗氣一邊怒道:「這等妖婦……該凌遲……凌遲!咳咳咳……」
國師陳遇遙進來時,就見曲炳君又咳又喘,憋的滿面通紅,青筋暴起。
他是知道自己的藥已經把曲王禍害到什麼程度的,此時見曲炳君這樣子也唬了一跳,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晏駕賓天。
曲炳君死不死原是無所謂的,但是下一任曲王還不知在何處,他明白,無論誰上位,對於自己來說都不是好事。
陳遇遙急忙上前去為曲炳君撫胸順氣,同時勸道:「君上還請三思,如今奸相未除,若尚貴妃有事,則軍權亦危矣!」
曲炳君滿心怒意翻湧,聽了這話又泛上些恐懼來。
「這孩子不能留!」他久被藥物薰染的腦子開始轉動:「尚貴妃剛剛有孕,就有人上書說龍脈有寄,天佑大曲,此事定是謝文喆授意的!甚至……甚至這孩子就是謝文喆的!」
「是了,是了,所以謝文喆才會對寡人納張家女一事不發一言!若非那賤人腹中已有他的血脈,他怎會不阻止我拉攏張家與他抗衡?」
他在丹房內急的轉圈:「一個有著謝張兩家人血脈的孩子,若叫那妖婦生下來,哪裡還有寡人的活路!」
陳遇遙聽著他近乎癲狂的話語,心中卻有自己的盤算,曲炳君如今壽元不久,與其叫宗室子弟上位,不如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來的好,至少他還有一絲周旋的餘地。
「君上且安心!」陳遇遙點上一支請神香,在曲炳君鼻前輕扇:「有了這個孩子也並非全無益處,如今百官以為君上有後,都很振奮,不如就先利用一下,待到尚貴妃產子,若是個女孩,不妨養大和親,若是個男孩,想必也是個體弱活不到成年的……」
此時請神香也不能降下曲炳君翻湧的氣血了,他拍著椅子扶手怒道:「你叫我就這樣認下此事?」
陳遇遙想回他一句那不然呢,但也怕把他氣到中風,只好軟語勸慰,又點了些藥香來給他安神,待到他意識迷濛了方才離開丹房,出門卻正撞上要進來伺候茶水的康和安。
兩人無話可說,本已錯身而過,卻聽陳遇遙輕聲道:「康總管,君上認定尚貴妃腹中是謝相之子,為此大動肝火,你可要小心著不要觸了霉頭啊。」
康和安驚愕,手上的托盤險些打翻,陳遇遙扶了一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只剩康和安自己如同木樁一樣立在門前,半晌沒有動靜。
張野正盯著由信鴿從繁陽帶至西疆的邸報,心中思緒萬千,然而一時竟不知與誰傾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