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喆終於收起了他溫潤和煦的面具,朝郭明珠露出了真實的笑容。
「公主殿下多慮,我是來救您的。」
郭明珠冷笑一聲,如果目光能射出刀來,面前的人早就被戳出洞來了。
「我不過一螻蟻,你何苦再裝什麼好人。你敢說,不是你害的我郭家家破人亡?」
「我為何不敢?我與郭家斗的你來我往不假,可我謝文喆從不下死手。當年鄭家仗著他左相地位與師徒名分欺我辱我又悔婚與我,我鬥敗了鄭家後他也不過是個致仕回鄉而已。你郭家造此大難,我卻不曾趁機打壓,如今你四弟仍是朝中的實權高官。公主,害了郭家的人本就不是我,你怕是恨錯了人。」
郭明珠被他這一番話說的半信半疑,她努力做出不屑樣子,道:「呵,那你倒是說說,我該恨誰!」
「你該恨的,正是你的父親。」
郭明珠怒極,開口就想反駁,然而謝文喆卻又輕飄飄吐出兩個字來:「義父。」
「我該恨……君上?」
謝文喆輕輕點頭,聲音像是林中的妖魅,讓人聽著就從心底里發寒。
「君上是怎麼知道郭相與南方通信的?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信件能被從不出宮的君上看見?郭相出逃輕裝簡從,怎的就能遇上劫匪?劫匪既然得手,為何要把車馬留在原地而不帶走?君上對郭相之死異常震怒,怎的最後緝兇卻不了了之?」
他向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公主只怕不知道,君上手裡有一支斥候隊伍,專探朝中官員私隱,喚作私衛處……」
郭明珠終於支撐不住,身子前傾,頹然跪坐在地。
對著謝文喆,她還可以豁出性命對他吼上幾句,可是如果仇人是君上……她又能怎麼辦呢?
心中的思緒已然亂作一團,她的話隨著自己的無力感脫口而出。
「我……我該怎麼辦……」
「回家去吧。」謝文喆低頭俯視著她:「你上書辭了公主位,回到郭家去吧。雖不體面,但至少能活著。」
「郭家……」郭明珠苦笑一聲:「還哪裡有郭家了……」
庶子郭四郎當家,她都不敢想像這個從小就受欺負的弟弟會怎麼對自己。
她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罷了。
然而她哪裡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啊。
謝文喆看著面前的女人,接二連三的打擊下,這個女人的精神應該已經崩潰了吧。
然而他低估了郭明珠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