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笑著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打趣道:「你這做哥哥的倒是當真知道關心弟弟,放心吧,睡穴而已,不傷性命。」
想起了什麼,又道:「我們快點走吧,萬一你季叔那邊拖不了太久——」
方才引著嚴風俞離開的,並不是什麼駱德庸請來的高手,而是祁家的一介武夫季陽平。
只是,這季陽平武功雖然高強,卻也是個不靠譜的。
沈鬱自然不知道祁雲嵐跟嚴風俞是「郎情妾意」看對了眼,他跟祁雲承都還以為劫走祁雲嵐的黑衣男人是個男女不分,葷素不忌的採花大盜。
對他們來說,能不能捉住「採花大盜」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保證祁雲嵐的性命。
是以,沈鬱在發現「採花大盜」武功高強後,便擔心他們若是強攻,那人會兔子紅眼,狗急跳牆,傷到祁雲嵐。
幾番思考斟酌後,他想到了調虎離山之計,叫季陽平想辦法去將那人引開,自己則和祁雲承一起,伺機救人。
季陽平去了,也成功把人引開了。
可是眼下,沈鬱又擔心這季陽平打著打著覺得沒意思,撂挑子跑路。
他喊祁雲承走,卻沒把話說透徹,著意當著其他武夫的面,給季陽平留點面子,但是想必祁雲承能夠明白。
祁雲承的確明白。
他素來是知道他季叔的秉性的——幹啥啥不行,偷懶第一名——雖然無奈,卻也沒什麼辦法,誰叫父親和大哥都格外倚仗他,沈鬱也格外偏愛他,聞言點了點頭,抱著祁雲嵐跟在沈鬱後面,快步離開舞煙樓側門口的黑巷子。*
這頭的樹林深處,月色樹影斑斑,瞬息間,兩個人已經過了百餘招不止。
嚴風俞的刀是殺人的刀,他練得武功也是殺人的武功,招招狠毒,招招致命,直奔季陽平的命門而去。
季陽平打著打著嘆了一口氣。
他是沒料到自個兒今晚竟然如此「幸運」。
先是好容易攢夠了錢,出門喝趟花酒,竟然碰上了被劫持的祁雲嵐。
(嚴風俞進舞煙樓的時候,碰到過一個酒鬼。)
再是好容易篤定了決心救人,竟然碰上個世間罕見的高手。
加上他先前幾迴避閃不及,被嚴風俞砍傷的左肩和右臂,雖然刀口只是淺淺擦過,血流不多,傷口並不深刻,卻也足夠讓他後悔不跌。反觀嚴風俞。
嚴風俞的傷情並沒比他好到哪裡去,甚至更糟糕。
——他右肩上的貫穿仍在傷血流不止,袍襟被撕裂,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胸口出被劍劃開的血口子深可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