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沈鬱勾唇溫和一笑,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止住幼兒的啼哭,他道:「好在你倆不會武功,也不會使羅盤、八卦,否則誤入殺陣,被插成刺蝟,或是被砍斷個把胳膊腿的,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幼年的祁雲嵐長得粉雕玉琢,渾似一團麵粉混著清水捏出來的小人兒,長得別提多討喜了。
膽子卻大得很。
闖禍闖得多了,為了少挨罵他也是費盡心機,假哭賣乖之術便是在這個過程中練得愈發爐火純青。
先前還在陣中之時,他耳朵聽見外頭有人靠近的腳步聲,便知道有人來救他倆了。
擔心挨罵,圓圓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小祁雲嵐嘴巴一張,靈機一動,賊兮兮拉了拉身邊小祁雲承的衣袖。
「趴下來,趴下來——」他道。
等到兩個小孩兒腦袋頂著腦袋趴到地上,又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小祁雲嵐開始揉自己的眼睛,也叫小祁雲承開始揉眼睛。
於是等到沈鬱與季陽平找到他倆之時,見到的場景就是倆個瓷娃娃似的小公子早已是髒兮兮的眼眶通紅,活像兩隻被逮住耳朵的小兔子似的,見人便開始哇哇大哭。
兩個成年人縱使知道這倆兄弟就是屢教不改的熊孩子搗蛋鬼,可是見他二人那副慘兮兮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也不忍心再多加訓斥,稍一安撫後,只把最淺顯的道理講給他倆聽。
可聽了那話,祁雲嵐反倒起了興趣,一邊哭著,一邊詢問沈鬱迷陣如何迷人,殺陣如何殺人?
說起陣法之事,沈鬱開始滔滔不絕,卻也嫌他哭得煩人,止住話頭,從季陽平懷中摸到一把松子糖,剝一顆塞他嘴裡,低聲威脅他不許再哭,否則不僅沒糖吃還得挨揍。
小祁雲嵐也不想再哭,可惜假哭開始容易結束難,好半晌,等那顆松子糖已經差不多在他嘴裡化光,他才終於止住哭腔,一邊抽抽搭搭地抽泣著,一邊點了點頭。
「沈叔,我不哭了。」
沈鬱這才滿意笑起來,摸了摸他的頭道:「乖孩子。」
也不再嫌棄他,抱起他往東院的臥房走,而後繼續為他講解陣法布置的講究,諸如何為奇,何為八門,何為遁甲,何為天時地利,何為定數……涉及到的內容紛繁蕪雜,難以概述,是以到現如今,那些東西祁雲嵐早已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殺陣之中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殺人暗器。
這些殺人暗器少說有一千種,每一種都是沈鬱的嘔心瀝血之作。
這些暗器或可殺人於無形,或可叫人死無全屍,或可叫人死相悽慘。
其中一種牛毛細針,長三寸,細如牛毛,通體漆黑,針尖淬毒,與萬千箭雨一齊發射,也被安放在偏僻角落,叫人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