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季陽平自戕的那一刻,嚴風俞似乎察覺偏殿那頭屏風後頭好像有人,他不動聲色打量祁朝天,拿不準這個老謀深算的臨州首富到底誠心與自己和解,還是趁機想要做些什麼。
故作毫無察覺,嚴風俞順著祁朝天的意思道:「實則嚴某起初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祁公而已,不成想——」
祁朝天頷首微笑,「方才我還在說自己生財有道治家無方,這不就讓嚴捕頭看了笑話去,嚴捕頭不必在意,有什麼問題但問無妨。」
嚴風俞一笑,道:「祁公護院忠心護主,不惜以命相抵,如何算得上治家無方?在下原本準備了兩個問題,如今那護院已經自戕一刀,嚴某不願落下占人便宜的口實,便只問一個。」
一刀換一個問題,祁朝天頷首,示意嚴風俞但問無妨。嚴風俞道:「李文柏失蹤與貴宅可有干係?」
祁朝天沒聽過這個名號,「這是何人?」
嚴風俞又念了幾個名字:天元派的盛一鳴,元明宗的陳智生,靈雲派的賀子殤……幾乎包攬了江湖上各大門派,其實一些祁朝天認得,一些聽說過名號,大部分還是聞所未聞,但他隱隱聽出了什麼,臉色漸漸變了。
這些日子祁朝天有意派人留意嚴風俞的動向,而每每派人出去回來後稟告的消息都是除了日常侍奉嚴風俞吃飯睡覺養傷的小廝丫鬟以外,這人不曾見過除祁雲嵐以外的其他人。
如果他沒有猜錯,嚴風俞所說的這些名字都是在他傷重入祁宅養傷之後,開始離奇失蹤的江湖人士。
他是從何得知的消息?
祁朝天微微頷首,心中更加確定了嚴風俞的身份:「嚴捕頭居家養傷亦能通曉外界概況,祁某實在欽佩。」
「祁公不必自謙。」嚴風俞輕輕一笑,「在下身為臨州城捕頭,維護一方治安乃是在下的本質工作,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也不足為奇。」
他倒不擔心紅羅假扮的祁宅小廝因此暴露,倘若輕易就暴露身份,黃雀兒也就不會被稱作黃雀兒了。萬分之一的機率,倘若紅羅當真暴露了身份,那麼借著祁朝天的手,除掉紅羅這個妖孽,嚴風俞亦是樂意的。
而在這樣一個時間點,選擇問這樣一個,好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嚴風俞亦有他自己的考慮。
剛到臨州城的時候,他與他的手下一起,將駱德庸的府邸翻了個底朝天,卻未能發現任何駱德庸與范鴻蒙私下往來的信函,或是其他有用的東西。
可以一用的東西必然是有的,問題只在於駱德庸將這些東西藏在了何處,正當嚴風俞計劃下一步動作之時,外頭沸沸揚揚,傳開了臨州城秘寶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