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丑時三刻,二人終於聊完。
送走了紅羅,嚴風俞將地圖捲起收進抽屜里,斂目沉思片刻,燈光昏昏,四下寂寂無聲,嚴風俞忽然笑了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開口道:「人都已經走了,怎麼還不下來?」
話音未落,屋檐上頭傳來一聲瓦片的輕響,大門隨即洞開,斗笠掩面的黑衣男人闊步跨入屋內。
「來的不湊巧,見諒。」
先前嚴風俞還在與「祁雲嵐」糾纏之時,男人已經落在了嚴風俞的屋檐之上,見男人不曾下來,嚴風俞便也不曾停下,不成想,竟出了後來的變故。
「不打緊。」嚴風俞一笑,給自己與男人分別倒了一杯水,「深夜趕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斗笠掩面的男人便是天衍處十四利刃中的又一利刃姜金水,比嚴風俞晚入天衍處幾年。
姜金水摘下斗笠,將斗笠放在桌子上,露出下頭一張猙獰可怖,燒痕遍布的臉:「多謝。」他聲音沙啞,好似摻了一把沙子,從嚴風俞手中接過茶水,卻不喝,袖中取出銀針探入杯中,又將銀針舉到月下,見銀針不曾變黑,姜金水收起銀針,一口氣飲下一杯茶,顯然已是渴極。
嚴風俞沉默看他飲下三杯水,失笑問道:「你這是多久沒喝水了?」
「十日。」姜金水破鑼嗓子道,「夜宿破廟,錢袋被人偷了。」
嚴風俞哈哈大笑:「哪裡來的小毛賊,膽子竟然這麼大?」
姜金水搖頭,「不是小毛賊,是個老頭,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老子一碰到他就失去了知覺。」
「那還真是防不勝防。」嚴風俞滿不在乎道。
姜金水點頭,「還好老子醒得早,不然小命都不保。」
「怎麼說?」嚴風俞好笑道。
姜金水嘆氣,「不提也罷。」昂首又飲下一杯水,放下茶杯:「說正事吧,皇上叫我來看看你。」
「皇上?」嚴風俞不太理解元嘉帝此番舉措的用意:「皇上等得不耐煩了?」
姜金水搖頭,「不清楚。皇上還叫你別怕遇到麻煩。」
「別怕遇到麻煩?」嚴風俞自覺這話暗藏深意,「皇上怎麼知道我會遇到麻煩?」
「我只負責傳話,不負責解讀。」姜金水道。
銀針一一紮進桌上的茶點,姜金水開始狼吞虎咽嚴風俞的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