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想這人難道也是落下山莊的「餘孽」嗎?似乎蠻像的。
只不知道,祁朝天這次離開,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若是他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與嚴風俞離開,會不會叫他太過難過呢?
畢竟他才剛剛失去一位摯友啊,再失去一個兒子,他爹的身體會不會撐不住啊?
祁雲嵐兀地有些慌了,忽然想,倘若祁朝天能夠帶他一起前去探望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一來,他既有機會瞻仰一下昔日前輩的尊容,也能在嚴風俞找來的時候,當面跟他爹道個別。
正這麼想著,忽然聽見祁朝天道:「——雲承,雲嵐,你倆也跟我一起吧,說起來,爹的這位朋友,跟你倆也有一些機緣呢。」
「機緣?什麼機緣?」祁雲嵐眼睛一亮,桌子下面的腿歡快地晃起來,「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木桶里的水汽蒸得他腦袋發暈,祁雲嵐扶著邊緣慢慢站起來,水珠從他的皮膚上滾落,濕漉漉的青絲緊貼著白皙的皮膚,像是無暇美玉上的道道裂紋一般,祁雲嵐拿起旁邊的布巾慢慢擦乾身體,放下布巾,拿起搭在一旁的薄綢裡衣,披在肩上,系好腰帶,把頭髮從衣服里拿出來,走出屏風的時候,恰好看見小虎拿著一封信,推門進來。
「小爺,這兒有一封給你的信。」小虎道。
「信?」祁雲嵐披上外袍,往外面走,「什麼信啊?」
小虎搖了搖頭,「沒有署名,就說給你的。」祁雲嵐:……
祁雲嵐兀地心頭一動,莫不是是嚴風俞寫給他的信?嚴風俞回來臨州了?
他的心臟砰砰跳得飛快,手忙腳亂地拆開信。
「今夜子時,城南紅楓坡不見不散。 ——風哥。」
果然是嚴風俞回來了!
祁雲嵐放下信,扶著桌子坐下來,好一會,亂跳的心臟才慢慢平復下來,他看了看小虎,又看了看這間住了十幾年的屋子,屋外的石桌與桃樹……兀地有些猶豫。
他真的要為了嚴風俞,放棄家人,放棄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家嗎?
雖說他從駱德庸死前留下的書信中得知,祁朝天與他無血緣關係,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祁朝天畢竟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疼愛了自己十幾年,還有沈叔、季叔和馮管事,還有小虎,若是他一走了之,小虎該怎麼辦?他為救祁雲承而斷了一隻手,除了自己,除了這個家,還有誰能善待他?
祁雲嵐有些煩躁地走出屋子,夜風微涼,新月倒掛,祁雲嵐不知不覺來到祁朝天房外。
祁朝天還沒睡,屋裡點了一盞燈,燈火昏黃,兩道男人的身影映在窗戶紙上,一個高壯,一個瘦削,二人對坐飲茶,還沒靠近,祁雲嵐遠遠聽見其中一人的笑聲,那人笑了一氣,然後道:「探望好友,哈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