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嵐快被他氣死,奮力推開他,然後卷著被子,把自己捲成一條長長的毛毛蟲,一骨碌滾去了床裡面,「你好討厭。」聲音很兇,卻沒什麼氣力。***這日天氣晴好,松濤萬頃連著碧空無際,小院身處群山懷抱之中,卻是難得的朝陽處,不冷不熱的和煦溫暖剛剛好。
祁雲嵐小病初愈,懶懶地躺在廊下的藤椅上曬太陽。
毛毯蓋到他的下巴,一張白細嫩淨的小臉兒露在外面,眼睫撲簌簌的倒下大片陰影,頰邊泛出略顯病態的紅暈,眼尾也是紅的,不知是剛哭過,還是打哈欠打的,蔫答答的模樣就像只喝高了的貓。
可這貓一聽見院裡頭的動靜,就瞬間退散乾淨了那股慵懶勁兒。
嚴風俞推開石門從地道里出來的時候,祁雲嵐已經把自個兒的腦袋蒙進了毯子裡,瘦弱的身子微微蜷縮著,好像已經睡熟了。
藤椅寬大,足夠容納兩個人,嚴風俞見他睡得正香,便掀開毯子,躺在他身邊,打算一起睡個午覺。還沒躺好,祁雲嵐就跟被人捉住尾巴的兔子似的,身子一抖,睜開了眼睛。
祁雲嵐滿臉戒備,嚴風俞只當他還惦記著前幾日餵藥的仇恨,偏偏手賤,伸手去捏他泛紅的鼻尖,「怎麼了?嚇著你了?」
祁雲嵐還是懶懶的,垂下眼睫,沒有答話。
嚴風俞也不在意,淡淡笑了笑,將他攏進懷裡,閉上眼睛,「時間還早,再陪我睡會兒。」
過了一會,嚴風俞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悠遠,像是已經睡熟了,祁雲嵐偷偷睜開眼睛,看見嚴風俞的眼底泛著淡淡的烏青,下巴上一圈短短的胡茬。
落拓之餘,更添一種動人心魄的倦怠繾綣之美。
放在以往,看見這樣的嚴風俞,祁雲嵐早就情難自已的親上去,可惜此時此刻,他沒了那樣的激情,也沒了那樣的心境,只看一眼,他便垂下了眼睫。
「風哥,你睡了嗎?」想到了什麼,祁雲嵐忽然道。
「唔……」嚴風俞鼻音濃重,聲音憊懶,頓了一會,他繼續道:「還沒,怎麼了?」
「要是——」祁雲嵐聲音有些顫抖,像是擔心給人發現心底深處的秘密,吸一口氣,繼續道:「要是有人殺了你全家,你會怎麼辦?」說罷,他抬頭看向嚴風俞,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不願放過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嚴風俞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