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暫時蟄伏在水面下,一旦浮上來,就會讓人大吃一驚的東西。***先嚴風俞一步回到山寨子後,田明直奔玉面飛龍的住處而去。
到了地方,他沒見著人,只見著一地的血跡,與提著水桶,沖涮血跡的僕役。
那血跡還很新鮮,濃烈的嫣紅透著一股不詳的預兆,田明心裡霎時咯噔一聲響,趕忙抓住一個僕役,連聲詢問,這才得知,紅狐狸等人已經回到議事堂去了。
於是立刻轉過去。
議事堂里燈火通明,當中設一個太師椅,椅子上鋪一張極大極平整的雪白狐裘,紅衣黑髮的男人低垂著眼眸端坐其上,他的衣裳褪下一半,露出一側白皙圓潤,肌肉緊實的臂膀,肩膀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血不拉滋的洞,此刻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血。
一個醫師模樣的人斂著眉目站在他旁邊,低著頭用清水為他沖洗傷口。
大堂兩側延設座椅若干,十幾個身形高大魁梧有力的大漢或坐或站地擠滿了廳堂,個個臉紅脖子粗的,仿佛漲滿了氣的皮球,卻都不約而同地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沾了清水的乾淨布巾甫一觸碰到傷口,便帶來一股烈焰灼燒一般的刺痛感覺,紅狐狸牙關緊咬,神色不變,額頭卻已經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察覺到一個逐漸靠近的氣息聲,紅狐狸辨認出來人的身份,冷著一張瑩白如玉的俊臉,淡淡瞥向大門的方向。
不多時,田明推門而出,迎接他的,是十幾道如刀如鉤,如尖刺如狼牙,直要將他扎個洞穿的銳利眼神。
田明不明就裡,看向廳堂正中央的紅狐狸,待看見紅狐狸肩膀上的血洞後,田明怔愣一瞬,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誰那麼大的本事,竟然能把紅狐狸打成這樣,真是……了不得。
「好哇!」田明尚未回神,坐在紅狐狸下首的絡腮鬍已經怒氣沖沖地站起身,三兩步衝到他面前,急赤白臉的,指著他的鼻子,高聲罵道:「好你個黑熊大王!得虧我家大哥把你當兄弟,客客氣氣地迎你進了門,你倒好!派了那麼個東西藏在我家寨子裡,還用那樣下三濫的招式偷襲我家大哥,你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是不是吃了白烏鴉不嫌飽,惦記上我們這兒的一畝三分地來了?哼!還是說,黑虎大王他其實也是被你害死的?」
他這一番指責毫無來由,卻又來勢洶洶,說出口的話似是而非,沒有實際的證據,卻又叫人無從分辨,一時間,田明只覺得自己身邊圍了黑壓壓一大群的馬蜂,嗡嗡嗡地圍著他瞎叫喚,直叫得他心浮氣躁,腦仁一陣一陣地抽著疼。
至於對方後來還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平日裡就是個笨嘴拙舌,能動手絕不動口的,當下就要勃然大怒,而在強壓下內力的暴躁後,驟然聽見對方提到黑虎大王的名字,甚至疑心自己害了黑虎大王后,田明的怒火便如絕了堤的滔滔江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胡說八道!」田明一張臉霎時漲到通紅,高聲喝道:「黑虎大哥救了性命,把我當自家兄弟照看,又將我扶植到如今的位置上,我田明豈是恩將仇報,狼心狗肺之人!」
他身材魁梧,個頭高大,雖長得憨厚,見人三分笑,可他怒目圓睜的模樣卻著實有些唬人的意味。絡腮鬍見他肌肉緊繃,青筋凸起,渾似一頭蓄勢待發的黑熊一般,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個稀巴爛,不由得心生怯意。
一轉念,這兒是自家地盤,自家大哥坐在上頭,自家兄弟站在身側,自己又是占理的一方,自己有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