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嵐素來愛看美人,見狀愈發地對他心生好感。
「查看就算了,血不拉滋的,噁心死了,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信你一回,諒你也沒那個膽子騙我。」冷哼一聲,紅狐狸往後一靠,躺進寬大的太師椅里,長長的眼尾愜意地眯起來,「說說吧,你是什麼人,來我這兒有什麼目的?」
他問得直接,祁雲嵐答得也不隱晦,直接把自己路過山下小鎮時的見聞講給他聽。
紅狐狸聽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五顏六色的調色盤一般,末了,他揮揮手,不耐道:「罷了罷了,我原本還以為那個爛屁股爛鳥的黑臉怪多有用呢,這才千方百計地哄著他,不過,現在他既然人都走了,我留著那些人,除了平白浪費糧食,沒什麼用,放就放了吧。」說著雷厲風行,二話不說喚來絡腮鬍子,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後,對祁雲嵐道:「好啦,我們扯平啦,你走罷,我就不送了。」
明明人是他抓來的,惡是他作的,怎麼放人竟成了還給祁雲嵐的人情債?
祁雲嵐簡直哭笑不得,可是臨州城的祁三公子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況且,祁雲嵐的確有事還想請教這位山大王。
「不著急,再問一個問題我就走。」祁雲嵐道,神色一斂,正經起來,摸出一塊綢帕,展開來,幾根長約三寸,閃著暗紫色寒芒的牛毛細針躺在裡面,「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夜風吹微,不見明月繁星當空的夜裡,嚴風俞盤腿坐在一顆老樹的枝丫上。
不知過了多久,議事堂里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最先出來的是田明,之後是絡腮鬍、小個子等人,僕役進進出出,祁雲嵐卻遲遲不見人影。
嚴風俞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大半個時辰已是他的極限,耐心告罄了,他再顧不得許多,抬腳躍上房頂,三兩下撥弄開瓦片,扒拉開一條縫,往下一看,祁雲嵐正抱著一個碩大的酒罈子,親親熱熱地與紅狐狸坐在一處。
紅狐狸的傷口已經包紮好,露在外面的胳膊白的晃眼。
祁雲嵐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面具之外的耳朵尖,也紅得叫人惱火。
於是沒怎麼多想,嚴風俞猛地一個蓄力,運勁於掌中,磅礴浩渺的真氣一剎那蔓延開來,下一刻,只聽得轟隆隆幾聲巨響,磚石與木屑齊飛,瓦礫並灰塵狂舞,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祁雲嵐的俞大哥,則纖塵不染,一襲月白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最潔白的冰晶雪片一般,輕靈自在,輕飄飄從高處落下。
「雲嵐,你怎么喝上酒了?真是叫為兄的好等。」
他聲音溫潤好聽,姿態蹁躚好看,宛若一尊從天而降的神祇一般,可那一雙眼眸卻是烏沉沉的,封印了萬年的惡妖幾欲破印而出一般,直叫人不寒而慄。
可惜屋子裡除了他,只剩兩個醉到站在屋頂上撒尿也不害臊的醉鬼。
無人欣賞,亦無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