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道山壁,祁雲嵐自嘲地搖了搖頭。
海棠花隨風搖曳,桂枝十里飄香,鬱鬱蒼蒼間,一個一人多高的門洞若隱若現,門洞上頭鐵鉤銀劃四個大字「西林小築」,便是沈鬱安排給祁雲嵐等人住處。
五彩的石子小路曲曲折折,通向前去,尚未靠近,潺潺的水流聲伴著一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傳進祁雲嵐的耳朵里。
是翁柔,還有薛安和成運……祁雲嵐心中一熱,快步走過去,轉過門洞,就見院中石桌旁邊,兩個大人,兩個小孩,正嬉嬉鬧鬧,說說笑笑。
天高雲淡,涼風習習,薛安捏著鬍子神神叨叨,小翁柔繞著桌子蹦蹦跳跳,成運坐在一把躺椅上,身體被擺成一個稍顯彆扭的姿勢,至於嚴風俞……陣陣秋風吹拂之下,嚴風俞眉眼柔和,竟然也在笑。
這場面實在太過少見,祁雲嵐一怔,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許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嚴風俞敏銳地抬眼朝他看過來,二人對視,祁雲嵐的腦子裡再次浮現出許多有的沒的東西,緊接著,他就像是被燙著了似的,耳朵一熱,轉開了目光。
他走到石桌旁,彆扭了一會,終是沒能抵過心底的叫囂,挨著嚴風俞坐下。
——「你們在做什麼?」
——「回來了?」
甫一坐下,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失笑,「你先說。」嚴風俞笑著看向他。
「唔……你們在做什麼?」祁雲嵐紅著耳朵,又問一遍。
「喏——」嚴風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在看你——」
話沒說完,成運嚎起來,「師父!師父,你終於來啦!你快救救我啊,我實在不想喝這玩意兒啦,太臭啦!」
「都已經喝兩碗了,再喝一碗就行啦,再堅持一下嘛!」翁柔按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鼓勵。
成運嗚嗚嗚地搖頭,「……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喝下去,我不被毒死,也要被臭死,這是什麼藥啊,怎麼這麼臭?嗚嗚嗚……」
成運面前擺了一小碗墨綠色的藥汁,嘴裡一根又細又長地蘆葦杆子,藥汁濡濕了蘆葦杆子,幾滴冒著熱氣的藥汁順著杆子滴在桌子上。
他表情扭曲,看起來非常痛苦,薛安卻仍是老神在在地,捏著鬍子絮絮叨叨,祁雲嵐見狀,兀地想起了什麼,心中一喜,「薛神醫,這難道就是解毒的藥劑嗎?」
薛安卻搖頭,「非也,非也,這只是助他調理身體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