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風俞心中一凜,循聲望去,就見幾隻顏色鮮艷、形狀奇特的小蟲子接二連三地從成運身上的那件狐皮大氅里爬出來。果然有古怪!
嚴風俞反應極快,兩步上前,一把扯開成運身上的那件狐皮大氅,用力往遠處丟去。
小蟲子還在往外爬,越來越多,成群結隊地往木板的縫隙里,往車簾外頭爬去。
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紅綃盯著地上的那間大氅,半晌,等到蟲子全部爬乾淨了,彎腰撿起來,看向成運,「殿下,這件衣裳,您是從哪得來的?」
淨月湖待了月余,成運自然認得這些東西——蠱蟲,劇毒的蠱蟲——但也正因為認得這些東西,他才萬萬不能理解……
他想起方才紅綃問他的話,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了紅綃一眼,最終把目光鎖定在嚴風俞的身上,他道:「這是臨別之前,翁柔特地給我送來的。」
翁柔想要害他?
還是說……想要害他的另有其人?*
「李叔,今天有人來島上做客?」另一頭的濛濛細雨之中,祁雲嵐撐著一把油紙傘,身姿輕盈地自船頭一躍而下。
拜某人所賜,他衣裳已經差不多濕透了,細白的頸子裡進了不少雨水,令人面紅耳熱的情愫逐漸褪去之後,這種濕濕冷冷的,衣裳緊貼著皮肉的感覺,就算不上舒服了。
他打算直接回去西林小築,洗個熱水澡再換身乾淨的衣裳。
一面這麼打算著,他一面向前走去,原本應當與他同行的李叔卻半晌沒有跟上來,祁雲嵐感到奇怪,回頭望去,就見李叔面色僵硬,眼神閃爍地站在原地。
「李叔?」祁雲嵐不解,疑惑地喊了他一句。
「啊?噯……」李叔這才反應過來,一面快步跟上祁雲嵐,一面摸著鼻子,低著頭,支吾一句:「是、是有幾個人,來求醫的,方才已經走了。」
這是在回答自己的上一個問題?
祁雲嵐愣了一下。
李叔是個實誠人,撒謊的技術不如翁柔厲害,更不如插科打諢了十餘年的祁小公子。
見他這副模樣,祁雲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有人來了島上,還是很麻煩的人物,這人是來找他的,所以沈鬱不希望他知道,於是連同李叔,想將此事瞞過去。
什麼人會讓沈鬱如此忌憚?
想到這裡,祁雲嵐的心中忽地湧現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他想,他得去會客廳看看,還得趕快,於是他二話不說地丟下了油紙傘,又將輕功運用到極致,飛速往島上的會客廳掠去。
鉛灰色的濃雲堆積在頭頂上,細雨朦朧之中,一個小山一樣的高壯男人守在會客室門口。
男人手執大刀,身穿制式的盔甲,鐵灰色的盔甲面罩完完整整地遮去了男人的面部,祁雲嵐卻一眼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