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岑眉頭皺緊,「你這是作甚?你身體不好,快起來。」
「世子皇親貴胄,何時受過那般侮辱,沒將華然殺了,是因為世子仁慈,願意相信那不是華然。可他用的到底是華然的身體,世子既做不到殺了華然,也做不到心無芥蒂,所以便躲著華然。華然不是傻瓜,華然都懂。」說話時,伊華然始終垂著眼眸,不曾看齊方岑一眼。
齊方岑聽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原來他什麼都懂。
「華然原以為嫁到王府,是老天覺得華然過得太苦,對華然的補償,不曾想竟是老天對華然的懲罰。華然可以與世子冥婚,卻無法承受世子明明近在眼前,卻日日不見蹤影。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伊華然匍匐在地,懇求道:「求世子成全。」
「若你死了,那我體內的毒怎麼辦?」
伊華然的身子一僵,過了許久,方才直起身子,眼眸依舊垂著,淡淡地說道:「世子的意思,華然明白了,華然會照做,還請世子給華然幾分顏面,以後……不要再來東廂房。」
「你這話什麼意思?」齊方岑的眉頭越皺越緊。
「若不相見,時間久了,說不準華然的心也就死了,或許能好受些,也能避免世子受到傷害,兩全其美,還請世子成全。」
「你……」齊方岑看著伊華然,往日與他說話,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會看著他,讓他能輕易讀出他的情緒,能輕易看到他在他眼中的倒映,可如今他低垂著眼眸不再看他,好似要將他從他眼睛裡趕出去。
齊方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你當真不想再見我?」
伊華然握緊雙拳,緩緩閉上眼睛,道:「求世子成全!」
齊方岑心裡的難受轉化為怒氣,道:「好,我成全你!」
齊方岑說完推著輪椅就往外走,伊華然再次躬下身子,道:「恭送世子。」
房門被打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伊華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緊接著帘子被放下,輪椅聲越來越遠,伊華然慢慢直起身子,慢慢蜷縮成一團,『嗚嗚』地哭了起來。齊方岑雖然走了,可頭頂上還有人監視,越是這種關鍵的時候,做戲就越得做全套。
反正他縮成一團,頭頂上的人也看不見,不用真的掉眼淚,只需適當的給些聲音便好,比真哭要容易得多。哭著哭著,他便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索性睡上一覺。
房頂上的梟看得於心不忍,終身一躍,跳下房頂,朝著正房走去。齊方岑回到正房,滿腦子都是伊華然那雙滿是失望的眼睛,做什麼都心不在焉,心裡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