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岑眉頭皺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易燥易怒,一點也沉不住氣,就好似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齊方岑一怔,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事,他確實如伊華然所說,一直再被他一舉一動牽動情緒。在他愣神的工夫,伊華然不管不顧地往床上躺,齊方岑急忙坐起身子,惱怒地看著他。
「世子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伊華然側身躺下,單手撐著頭,懶洋洋地看著齊方岑,玩味地說道:「世子這般緊張,莫不是對自己沒自信,怕控制不住對我做什麼?」
齊方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在床的里側躺了下來,「你想多了。」
「那就晚安。」伊華然躺好,閉上了眼睛,很快便睡了過去。
齊方岑聽著伊華然的呼吸聲,確定他睡熟以後,輕輕轉身,看著這張臉,心中升起一股衝動,想要伸手抹掉他臉上的偽裝,看一看他的真面目。在心裡冒出這個想法時,他的手已經伸了過去,卻在即將碰到他的臉時被攥住。他心下一驚,就聽伊華然用飽含睡意的聲音,輕哄道:「乖,別鬧,快睡!」
這話聽得齊方岑臉色微紅,冷哼一聲抽回了手,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本以為會睡不著,不曾想竟很快便睡了過去,而且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他一睜眼就看到了伊華然的臉,然後就發現他不僅抱著他的腰,腿還搭在他的身上。齊方岑呼吸一滯,臉色瞬間漲紅,隨即輕輕收回手腳。
齊方岑的動作雖輕,卻還是驚醒了伊華然,他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在短暫的茫然之後,徹底恢復清明。他轉頭看向里側,竟發現是齊方岑,下意識地以為那個人格又把他怎麼著了,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見他身上衣衫整齊,不禁長出一口氣,趕緊翻身下床。
聽到開關門的聲音,齊方岑這才睜開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他平躺在床上,不禁陷入沉思,這人到底是誰,為何在他身邊睡著,竟也不會做噩夢。還有那種熟悉的感覺,臉可以變,聲音可以偽裝,可身高呢?
仔細想想,他們雖然同過房,卻從未見他脫衣服,即便是那個惡鬼在折磨他的時候,也只是脫掉外衫,並未與他赤身相見。還有他初回來時,他竟要主動搬出正房,哪個出嫁的女子會主動提出與夫君分房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掩藏身份。還有他的病,除了餘明磊,他從未讓旁人看過病,即便他說要去請太醫,他也找藉口拒絕,因為只要大夫一診脈,他男子的身份就會暴露。
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浮現,以往忽略掉的細節,也一一被找到,齊方岑心中懷疑的種子在生根發芽,難不成伊家為了配冥婚,竟找了個會易容且會變聲的男人來頂替,所以才找機會逃走?
不對,他曾不止一次地替他擦過眼淚,那張臉不可能是偽裝。齊方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臉沒有問題,那就是說他確實與伊清歌是雙生,但這雙生也有可能是一男一女,多數女子會在十五六歲停止生長,而男子卻不同,兩年的時間足夠他成長,那這樣是否就解釋得通了?
想到這兒,齊方岑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難不成他心心念念的人竟是個男子?那折磨他的那個到底是惡鬼,還是他的偽裝?
憤怒在心中升騰,齊方岑起身下床,衝到門前,卻頓住腳步,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如果他此時衝出去,定會引人懷疑,那他們做的這一切犧牲,就前功盡棄了。要以大局為重,齊方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要盯緊了他,問出答案是早晚的事,他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