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華然擰開壺蓋,往裡面倒了些水,又重新遞了回去,道:「你是大夫,應該最清楚人體缺了水會怎樣,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有人都得好好的。」
伊華然這話是說給餘明磊聽的,也是說給齊方岑聽的。
齊方岑自然明白,只是淡淡地看了餘明磊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餘明磊則接過水壺喝了幾口,緩解了嗓子的不適。
伊華然四下看了看,徑直朝著一旁的土坡走了過去,齊方岑緊隨其後,餘明磊則留在原地看著馬車。他站在土坡的一棵大樹下面,朝著遠處張望,周圍都是樹林,沒有田地,看不到多遠。小土坡雖然不高,站在上面卻比下面風大些,再加上有樹蔭的遮蓋,感覺上要涼快些。
伊華然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齊方岑猶豫片刻,在他身旁坐下來。
伊華然瞥了他一眼,隨即移開視線,道:「在民間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嗎?為何那麼想困在鳥籠子裡?」
齊方岑看了看他,也隨著看向遠處,道:「你我身份不同,你可以無憂無慮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卻只能深陷爭鬥之中,勝了就能活,敗了就死無葬身之地。」
伊華然沉默了下來,齊方岑出生在皇家,註定深陷政權爭奪的漩渦之中,即便他已不良於行,甚至不能人道,齊璟依舊沒打算放過他,正如他所說,若想活著,就只能爭,只能斗。
「這樣想來,其實你也挺可憐的。」
齊方岑轉頭看過去,他出生在皇家,從小錦衣玉食,過著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日子,還從未有人這麼說過他,『可憐』這個詞怎麼想也用不到他身上。
「這麼看著我作甚?」齊方岑的眼神過於專注,讓伊華然想要忽視都做不到。
齊方岑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為何會知道那麼多?」
「我不是說過嘛,這是秘密。」伊華然隨手撿起一根枯枝,百無聊賴地在地上畫著,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伊清歌,隨即笑著說道:「說不準我就是觀音菩薩身邊的童子轉世,能預知未來呢。」
「童子轉世……」齊方岑輕聲呢喃了一句。
伊華然在地上寫下伊清歌的名字,隨後又劃掉,道:「聽聞她被帶入平陽王府時,嗓子毀了,是你做的手腳?」
「我讓人給她灌了啞藥。」
「就她那個性子,你給她灌了啞藥,她能恨你入骨。」伊華然說的是真正的伊清歌,並非被換了芯子的伊清歌。
「我還命人打斷了她的雙手雙腳,就算她恨我入骨,又能把我如何?」
伊華然聞言一怔,沒想到齊方岑竟對伊清歌下這麼狠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她與你相識於少年時,你對她就沒有半分感情?」
「我當初答應這門親事,是不想被皇上拿捏,剛好伊清歌長得貌美,又有些才華,並不是我們有什麼情誼。」齊方岑與伊華然對視,接著說道:「冥婚一事,雖然荒唐,卻也是父王母妃的一片愛子之心,他們並未想過要勉強她,她卻將父王母妃玩弄於股掌之中,即便當初我對她有那麼點情誼,也已消磨殆盡。更何況後來她又聯合老七算計你,沒當場殺了她,除了她還有點用外,就是不想她死得那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