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撒謊,他豈會不知。
「你是個沒良心的,良心怎麼會過不去?」
蘭濯風說不氣是假的,從德國千里迢迢趕來,看著她高燒不退,心裡也無法平靜,好不容易等她醒了,第一句話就是生分的謝謝,然後就說要回學校。
她折磨他是沒度的。
孟潯哪裡不懂他的氣在哪裡?
也不惱他的這句話,低頭攪著手指,解釋道:「就是怕麻煩你。」
「我要你明白,」蘭濯風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從他眼裡看到了真情實意:「我不怕你麻煩我,我只怕你不麻煩我。」
他不怕她麻煩,只怕她不麻煩。
孟潯忽然想起安妮的那句:喜歡你的人,會喜歡被你麻煩。
她想,他應該就是安妮口中的這樣的人。
孟潯心裡像是打顫那樣,他們離得很近,呼吸都交織在一起,有些纏綿和曖昧。
這句話就像是把最後那點遮掩的東西給捅破。
她無法再裝糊塗。
安妮的話、蘭雙的話、都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她被蘭濯風捧在了手心裡。
那是何等的珍視。
才會那麼擔心千里迢迢趕回來照顧她,還要被她氣。
從他出現在樓下的那刻起,她的生活註定無法平靜。
她的心又不是鋼鐵做的,有血有肉的,哪能不被他的所作所為而打動。
真心就擺在她面前。
他話已至此,她何須再故作鎮定?
他既然開口需要她的麻煩,她又何須強撐著要自己清醒。
人永遠都無法做到清醒的,太清醒的思考每步路。
人生很多時刻,都需要用衝動來埋單。
本來他的那雙眼就是一場旋渦,無時無刻不把她卷進去。
下巴依舊被他用手輕托起,她就這樣,抬眸望著他。
那雙眼裡不再是淡淡的倔強,有掙扎和思索。
最後在他風起雲湧、宛如狂潮的視線里,她忽然做出了決定,握住了他的手,眼眸輕輕的顫了顫,柔聲道:「那這幾天,我就麻煩你。」
「那就照顧我。」孟潯那雙眼帶著怯,帶著倔、帶著彼此能看懂的神色,說:「照顧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