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園子,比起衛家的,小了不少,沒有昂貴的花木,但處處透著雅致。
曦珠觀望著,與青墜時不時說著話。
直到秦家的丫鬟們給各位小姐送來解渴的瓜果飲子,也有一個穿碧裙的圓臉丫鬟手端呈盤,來到了曦珠的身邊,卻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住,那裝了烏梅飲子的白瓷碗傾倒,湯水洋灑地潑了曦珠一裙子。
圓臉丫鬟立即跪地告罪,並說:「姑娘,我帶你去換身裙子吧。」
曦珠怔愣住,低頭看荼白裙上的大片紫紅,還有冰涼蔓延在大腿上。青墜沒忍住罵了聲丫鬟。
她抿緊唇,又看向丫鬟,好半晌沒動一下。
隔得不遠,那些姑娘們瞧到這邊的動靜,都說了起來。
曦珠心裡的不安更盛,這般伎倆……
若這不是秦府,她絕不會如此想,可偏生異常太多,她不得不多想。
但想的再多,卻只能起身。
因無論如何,這身髒了的裙都得換下。
她帶著青墜,跟隨丫鬟,找一個廂房更換。
一路上,走在陌生的路上,途徑陌生的景,曦珠的神經愈發緊繃。
*
「公子,你快下來!」
「別爬那麼高,要是摔下來,可怎麼是好啊!」
「快些下來,別在這兒了,倘若大人知道了,會生氣的呀!」
「哎呦喂,別管那隻貓了。」
……
一個僕婦和兩個丫鬟,在樹下仰望淡紫蓬花里,那個穿青衣的少年,叫苦不迭地勸照秀快些下來。
今日大好的日子,府里哪處都在忙碌,誰知那隻玳瑁貓會跑來西南角落的這處禁地,竄跳上樹,卻不敢下來了。
五十多歲的僕婦勸說不動,累地滿頭大汗,眼睛瞟到樹旁的三層繡樓,上面貼滿了黃符,硃砂歪歪扭扭地,如同乾涸的鮮血,一張疊著一張,將門窗都給封死,心裡越是發怵。
她年紀大些,知道曾發生在這處的駭聞。
繡樓曾住著秦老爺的妹妹,夭桃濃李的相貌,而小姐確實不守本分,竟與一個戲子私通,意欲逃跑,結果被秦老爺抓了回來,從此關在繡樓,人不知何時變得瘋了,整夜唱戲,弄得府上人心惶惶。
後來,興許唱戲多了,小姐就啞了。
再後來的哪一天,小姐上吊自殺。
秦老爺為了鎮壓亡魂,請來一群道士,將這座湖邊的紅木繡樓給貼滿了符紙。之後,秦老爺更是自己都入道,到潭龍觀當道士去。
僕婦只覺滲人的慌,喘好幾口氣,可又對還趴在樹幹上,伸長著手,要去救枝頭白貓的照秀無可奈何。
倘若人從樹上摔下來,壞了哪點,她可擔不起責。
趕忙讓一個丫鬟去把夫人請過來。
照秀聽到了樹下那些吵人的聲音,但他沒有理會,等一點點從樹幹上爬過去,將顫巍巍要掉下樹的貓兒,一把撈進懷裡,他大松一口氣,雙眸彎起,昳麗的面容展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