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筠!」
曦珠本還算平穩的呼吸,在他連番的話後,終是紊亂,頭皮發麻。
方才她只顧將注意放在他身上,並未留意四周。經他這麼一指,才瞧著端倪。
這是一間女子閨房的裝飾。
從紗帳到几上的瓶花,再是妝檯上的未曾動過的脂粉盒子,一切都太新了,似是從未住過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難捱此種涼意,將站起身,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炕桌猛然被掀翻,上面的梅花茶盞跌落在地,磕碎在堅硬的石磚,泠泠炸散瓷片,未喝的茶水濺跳,濕了她的裙擺。
一隻大手箍住她的腰身,將她推撳在榻上。
後腦撞上圍榻的屏木,一陣劇痛襲來,曦珠只覺頭暈目眩,眼前發黑,還未反應過來,頭髮就被抓住,牽扯到傷處,疼地她還是叫了聲,被迫仰起頭來。
伸腿去踹,卻被壓住。連雙手也被緊按,動彈不得。
沉壓的面容覆在她上方,唇角扯動,嘲諷低聲。
「你猜這兒本來是給誰住的?」
秦令筠俯首見她滿面痛苦的神情,冷笑道:「這裡的每一處布置,我都親自盯過,時不時來看看,用的都是極好的家具,便是這處宅院,都是我看過五六處地後,外邊的景色最好,才決定購置,想要讓你出來後,住到這裡,好好養身上的傷。也找好了大夫等著。」
曦珠在極痛里蹙緊眉,咬緊唇忍著,聽到這樣一番話。
他拍打她的臉,冷聲更甚。
「你得知道,那時我真是想對你好,我還從未對一個女人那般好過。」
「可你呢,做了什麼,是如何說服許執來對付我的?」
秦令筠回憶起了前世的那個傍晚,當他從皇宮的御書房出來,坐馬車回府,想著如何處置那些太子殘留的黨羽。是新帝的旨意。
思索轉過,念起雖是明日要去接柳曦珠出獄,但她那身被他鞭打的傷,到底要上藥。斷了一日,會更慢些好。
天落大雪,風寒凜冽,車轅碾在地上,壓出深褶。
他還是決定往刑部走一趟。
回府換下官袍,正待出門,卻門房來報,說刑部主事許執求見。
許執,他熟悉得很。
從三年前黃源府那次匪患公幹歸京,見到柳曦珠第一面起,就去打聽了這個人,是柳曦珠的未婚夫,也是已因牽涉外室禍端而貶謫出京的盧冰壺提拔的學生,與鎮國公府衛家走得很近。
卻是個趨炎附勢之人,眼見太子勢頹將敗,迅速與柳曦珠退婚,劃清了與衛家的干係。
他原本想著怎麼將人弄到手,經此一遭,更是容易。
本該鎮國公府被禁軍圍困之後,上面旨意下發,等著流放衛家女眷子嗣,而柳曦珠並非衛家人,到時她的去留,便是他能掌控的。
可意外發生,那封去往北疆的信,讓才登基的新帝震怒不已,害怕衛陵率軍回京,當場拍案,就要處死柳曦珠。
他依靠從龍之功,跪地一再力保,才免去了她的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