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國公夫人還特意過來春月庭,與她這個算是曦珠長輩的人商議。
待一年後,曦珠的孝期結束,便與衛陵行大婚,嫁進公府。到時有關婚禮的所有事務,都由府上來操辦,不必她們女方這邊多費心。
是因曦珠無父母在,無人可主持;也是因到底是衛陵造的孽,該當公府全責。
至於三書六禮,等今年十月初後,恰是曦珠兩年孝期滿,不算是不敬父母,可以著手與衛陵的聘書,將兩人親事以書信定立下來。
後面的禮書、納采、問名、納吉,一樣樣的流程走,一年時期足矣。
嫁衣也要準備起來了,繁瑣的針繡,耗時一年,也能做好。
……
蓉娘聽得一愣一愣,知曉姑娘與三爺門第差距大,公府在成婚這等大事上,規矩定然大,只不停點頭應著。
這會,她將白日的那些話,都告訴姑娘聽。
得了準話,好歹放心。
又忽地拍下額頭,問道:「怎麼將你叫去破空苑那邊,待到這會才回來?」
想到前些日,姑娘回來時的模樣,再埋怨起來。
不用多想,便知是三爺留人。
蓉娘皺眉道:「即使在公府里,也不懂得避著些,到時下人議論,還是會說你。」
曦珠倒不在乎這個,只輕道:「三表哥現還養傷,才喚我過去,等他好了,我就不去了。」
蓉娘一聽這話,訝異地睜大眼。
「莫不是你明日還過去?」
曦珠長睫輕顫,點頭。
側轉過身,想到臨別時,衛陵眼巴巴看她,懇切她同意的樣子,她沒忍住微彎了眸。
這個夜晚,曦珠平躺在床上,在一片闃靜昏昧的縹碧色紗帳里,再將他的那些謀劃想過,而後閉上了眼。
不過須臾,便睡了過去,很安穩。
興許也是因那副安神的藥膳。
*
衛陵將人送往春月庭後,踱步回去自己的住處。
去時,路途短缺,好似流光瞬息,便與她分別了。歸來,卻長道無盡,猶覺漫長無望。
抬頭望一望天上如細線的新月,盼著那輪月,快些落下去,升起太陽來。
她才能來找他。
他會再見她。
分離片刻,他已很思念她。
想到曦珠答應時的明媚笑靨,衛陵禁不住翹起唇角。
與她越離越遠,待好不容易回到破空苑,他卻驀地停下腳步,站在了院門口,而後看著整座院子。
離去時,室內的燈並未滅掉。
如今,瑩黃的光亮透出楹窗,梨花枝影映在上面斑駁,疏密之間,偶有飛蛾的撲扇。
院牆暗處的草叢裡,窸窸窣窣,傳出唧唧的蟲鳴。
他並未進屋裡,反而在院子外,來回地繞走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