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初,衛陵醒了過來,看了眼拱縮在懷裡的人,還在昏睡。
他將黏在她頰側的髮絲撥開,小心把她放在枕上,要坐起身。
但才稍微動作,她便長睫顫動,睜開了雙眼。
衛陵一時沒再動。
曦珠呆望著昏昧光線里,他滿眼的血絲,又不禁蹙緊眉,伸手按揉起額角。
宿醉之後,腦子有些昏痛。
衛陵靠在床頭,將她抱起,幫她打圈輕揉著,開口笑道:「你昨晚喝醉了,折騰我一宿,別是記不住了?」
她一時沒說話。
他又道:「等會我要往軍器局去,還要去看著那邊做事。現在還早,你再睡會,等天亮醒了,我讓阿墨送你回府。」
曦珠趴在他的胸膛上,聽著裡面有律的心跳聲。
她知道最近他在忙的事,關於改進火.槍。他主動與她說過,是為了儘快驅逐狄羌。
她也不希望大燕疆土,再如前世落入羌人的手裡,發生公主和親的事。
中秋第二日,他要如常上職。
且十月快要臨近。
曦珠仰起頭,看他眼下淡淡的烏青,踟躕兩下,還是問道:「你是不是沒睡好?」
她有些後悔,昨夜不該說那些話。
但好似說出那些坦然的話後,現今再面對他,她心裡更舒服些。
他卻率先為她解了醒來後的窘境。
可她清楚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也聽到他說,他願意等她。
衛陵笑笑,「沒事,等到局裡還能歇息。」
手指反圈再揉著她的額角,見她鬆緩了神情。
他低問道:「頭好些沒有?我讓人送碗糖水過來,你喝了再睡。」
「不用了,我與你一道起。」
一晚上都在外頭,曦珠後覺擔心公府里的動靜,還有蓉娘定然懼怕地又沒睡著。
她執意要起床,衛陵再勸說一句,便不再攔。
叫人送水進來,兩人洗漱穿衣過後。
丫鬟送來一碗熱蜜糖水,曦珠端起喝完,覺得腹內好受些了。
衛陵又將那件瓔珞紋披風,抖開給曦珠穿上。
「早上天涼,別生病了。」
綢帶系好後,兩人出門穿過園子,走出了柅園。
門檐上掛著兩盞明角燈,天還黑,燈並未滅掉。
微涼的秋意里,阿墨捂著嘴連打兩個哈切,將馬車趕來。
衛陵扶著曦珠上車,後坐進去。
先送她回公府,自己再去上職。
輿輪碾過磚石,僕婦丫鬟見主子離去,轉過身,把私院的門關上了。
不知下回再來,是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