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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七日,兵部的印信下發。
一整日,衛陵跟隨長兄身邊,召親信家丁吩咐事項,佯裝學著那些軍務。
又要應付前來府上的姚崇憲、長平侯長子等友人。
眾人聽聞他要往北疆去,都吃驚不已,紛紛過來送別,不知何時人再回來。
衛陵自然讓膳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與他們飲酒吃喝。
直到天都黑盡,楊毓怕要鬧通宵,差遣僕從小廝,一個個地將人都送走了,破空苑才安靜下來。
第二日,九月八日,臨行前的一日。
下晌過後,王頤也來到公府。
自上回硬捱著心痛,勉強和衛陵說話,好不容易回家去,晝夜難眠好幾日,又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到司天監任靈台郎。他一直時刻告訴自己,不該再去想柳姑娘,也不能懷怨衛陵。
畢竟自己的命是他們所救。
這一個多月來,他也投身於仕途里,逐漸地少想。
但陡然地在前兩日,聽父親道衛陵要前往那正鬧戰事的北疆;昨日,又聽母親說衛陵與柳姑娘已定下親事。
他的心緒再次翻滾,終是告假半日,來送別衛陵。
「我聽說那邊戰事兇險,你自己要小心些,不若柳姑娘……」
他心純淨,口也未修地圓滑,話直率地便出來了,又立即閉上嘴,怕衛陵誤會什麼。
衛陵得知他的來意,更知他的性情,眼眸微眯,不由笑道:「我不過在我大哥手下做事,能有什麼危險,定平安回來,到時與曦珠大婚,也定請你過來喝杯喜酒。」
這話將王頤一噎,接過遞來的茶水,訕然地喝了口。
且敘話片刻,等送走王頤,不過半個時辰,外頭來了丫鬟,說嘉樂堂那邊的晚膳已經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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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漸暗下,衛家一家人圍在圓桌吃飯。
滿桌佳肴,應是今歲最後一次團聚的飯。
宴席散時,滿天星子閃爍。
董純禮牽著兒子衛朝的手,與丈夫一道回院子,早些歇息。怕他接下來前往北疆後,沒有公爹在,凡事都要他做主,更會沒個好覺睡了。
衛度則拉著仍不搭理他的女兒衛錦,和懷裡抱著衛若的僕婦,要回去自己的地。
衛曠與妻子楊毓站在台階上,看著小兒子握著曦珠的手,道一句:「爹,娘,我們也回去了。」
他懶得多看,不言語地揮揮手。
楊毓望著一對小兒女,道:「去吧,早些回去睡,明日要起大早。」
為避晨間重陽集市,百姓擁擠。
出征時,天尚黑清靜。
一路回去,衛陵始終牽著曦珠的手,送她回去春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