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聞登連忙拱手,感激地道謝。
有些昏醉里,他垂頭道:「我沒想到三爺會與我這樣的人……」
這般遙遠若天邊星辰的勛貴人家,他從前可不敢想會進到這裡,還能與這樣的大官坐在一桌吃酒,得到禮待。
衛陵笑道:「我與曦珠成親,不在乎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會與你分別。再者,我這個人交朋友向來只說得來,多個朋友總歸沒什麼壞處。除非是你心有芥蒂我的身份,難道趙兄嫌棄我不成?」
趙聞登趕緊擺手,道:「不是不是。」
兩人大笑,對月舉杯共飲。
翌日一早,露露洗漱穿戴好,在趙聞登的取笑里,緊張兮兮地坐立難安。片刻後,在公府丫鬟的帶領下,乘坐馬車到了楊府。
拿著衛三爺蓋過印的帖子,奉禮見過楊夫人,終被帶至後院。
當大開的門外,隨著一尾蜜合鑲葵花的挑絲裙擺搖曳,攜來涼風,曦珠怔怔地看向正跨進門檻、盤著婦人髮髻的故人。
一動不動里,露露也是頓步。
雙目對視的靜默里,陡然地,她快步跑過來,直接撲進閨友的懷裡。
曦珠被她撲倒在榻上,笑地眼裡泛涌淚花,哽咽地難以出聲:「你怎麼來了?」
露露將她抱地死緊,邊哭邊笑道:「你要成婚了,我哪裡能不來啊?以前我們可都說好了,要給對方送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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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下,許執從律例館下值後,不禁輕吐一口濁氣。
回去的路上,依舊思索那些州府上呈刑部的案件,卻在那勾纏複雜的線索里,鑽出同僚對鎮國公府那場婚事的議論,也聽到那奢華到令人目瞪口呆的聘禮。
他靜目閉上,竭力將繁亂的思緒壓下去。
下車後,在寒冷風中,延著深巷朝居所走去,卻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等在門口,正抱著手臂搓熱。
他走上前,那人也跟著兩步朝前,打了個拱手,將一封紅帖遞上來,道:「許大人,這是我們三爺派我給您送來的喜帖,邀您二十六那日到公府赴宴,請您務必要來。」
許執垂目看那大紅的喜帖,伸手接了過來,抿唇低道:「多謝。」
堪堪兩個字,轉望人影遠去,須臾後,他才從袍袖內拿出鑰匙開門。
撥轉鎖孔,「咔嚓」輕微的聲響,門開了。
他走進門去,胖成煤球的黑貓蹭地一下子,從柿子樹上跳過來,蹭著他的靴子,要往他身上爬。
許執低頭看著,捏緊請帖,俯身將貓撈了起來。
忍著心口的抽搐發緊,在那股似乎要將他碾碎的窒氣里,走進清冷黑暗的、毫無人氣的屋中。
烏雲遮蔽窗外月輝,燈盞在側,焰火搖晃。
秦令筠收筆,擱置在架,而後望著紙上的墨字,不禁沉聲冷笑。
柳曦珠敢把與傅元晉的那些事,告訴衛陵嗎?曾承歡他人身.下數十年,現如今卻轉庇於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