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眉弓和鼻樑。
才說完,她兀自笑了笑。
他很久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一直到耳畔,傳來輕微勻緩的呼吸聲,她已經睡著了。
閉闔雙眸,沉靜地安睡。
他緩慢地走了過去,僅僅三步的距離,便到了她的面前。
隔了好一會兒,他蹲下身,伸出了手。
微弱的燈焰晃動,他的手一寸寸地接近,她已有幾絲細紋的的臉,在即將覆蓋上去,觸及那片柔軟時。
陡然地,一個暗紅的舊物映入眼帘,是那個平安符。
他的動作頓住。
「三嫂,你睡了?」
身後,是姑姑的推門聲。
還有衛錦的疊聲不滿。
「娘,姑姑罵我!」
「我哪裡罵你了,是在教你,做事不要慌。連解個褲帶子,都能錯了。」
衛朝慌張直起腰,轉身快步出去。
迎面對上姑姑不悅的目光,他抿唇鎮靜道:「三叔母醉地睡過去,我去端熱水來,姑姑幫她洗臉和擦腳,好睡得舒服。」
「去吧,再煮碗醒酒湯來。」
姑姑對他吩咐,去床前給她脫鞋蓋被。
衛錦也奔了過去,趴在床沿望她。
「娘,你睡了?」
「別吵你三叔母睡覺。」
是姑姑對衛錦說的。
他應道:「是。」
低頭走出門,走進興起的寒風中,隱約地,如米粒大的雪又在落了。
直走進廚房,他先把醒酒湯煮上,再拿瓜瓢舀熱水。
瓢放下時,白色的霧汽快將他淹沒。
倏然抬手,他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
夜深闃靜,一個屋中,一張床上。
衛若問他:「哥,你臉怎麼紅了,像是被打了?」
他道:「哪有,喝多了酒,有些上臉。」
「睡吧。」
衛若道:「嗯。」
衛朝背過了身,聽到隔壁的動靜,正消沉在細弱的風聲中。
她們都睡著了。
他閉上眼。
想起了從前,三叔帶他玩樂的歡快日子;也想起了後來,三叔教授他那些行軍戰法時,嚴肅的神情。
*
衛朝不曾料想,那是三叔母與他們過的最後一個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