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我說這些,是想你心里有數,要顧及長遠。」
聲調低落下去。
衛朝端起杯盞,仰頭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沖入喉嚨,讓他不住地泛痛。
「哥,少喝點,傷身。」
後來,衛若這樣勸他。
衛朝並沒有醉。
他很清醒,但還是放下了酒盞。
當他躺在床上時,仿佛耳邊,是她柔聲的叮囑。
也是這樣說的:「累的話,便不要喝酒了,好好去睡一覺。」
她從不會催促他任何事。
……
衛朝很想在夢裡見一見她,但沒有見到。
他醒過來時,窗外的月亮還懸在樹梢枝頭,正在往西邊慢落,逝去屋檐的邊角。
那是鄰里的官家宅院,曾經公府府邸的一部分。
月落日升,好似白駒過隙,已是三日後的卯時。
天光未亮,屬下送來一封信:是許執的親筆。
簡短的一行字。
讓他不要擔憂,傅元晉定罪之事,他會立刻著手。
同時,衛朝聽到了許執對那樁賭場殺人案的決定。
雖判決未下,許執卻不再去管他的兄長。
案子已移交給督察院和大理寺,任由他們去審判。
有一瞬,衛朝是有些不懂這個人的。
既然如此冷血冷情,何故當時會冒著那般大的風險,為了三叔母,向皇帝舉薦他在峽州為官。
但他知道,自己對於許執是有用的。
清明過後,他要領命再返峽州。
若非現今峽州安定,他不會被允許留京待這麼久。
當前,他只能等待。
等脫身出來的許執,去將傅元晉通寇的事定罪。
讓人退下後,衛朝繼續去準備明日,清明的祭祀。
前兩日,還從法興寺請來兩個和尚過來敲鐘,念經祈福。
他也和姑姑、阿錦阿若,疊了幾大筐子的金銀元寶。
預備明日要燒給祖父祖母、爹娘、三叔三叔母、二叔,還有他那個尚未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
祠堂內的長香又一次燒到底時,衛朝點了新的一根,插.入堆滿香灰的銅爐里。
長案上的列祖列宗牌位,是四年前,三叔母帶姑姑阿錦阿若他們回京時,找匠人新做的。
從前的那些,早在抄家時被摔裂丟棄。
煙霧裊裊,盤旋著上升。
涓涓地似同倒流的銀河。
衛朝看著那對擺放在一起的彤紅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