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執,你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若是她沒有將我傅家與海寇通敵的事,告訴了衛朝。你們這些人,永遠都不會抓到我的把柄。」
話說的多了些,傅元晉的喉嚨忍不住地發癢,偏頭朝爛臭的稻草堆里,咳唾了一口血沫。
再轉過頭,看向眼前的這個人。
他忽然替柳曦珠恨起許執了。
倘若不是這個人曾經拋棄了她,她不會流落到峽州。
……縱使那樣,她不會遇到他。
可傅元晉還是不知緣故地,恨起了許執。
舌尖抵壓住嘴裡殘留的血腥,他漸漸又笑起來。
「許執,知道我為什麼不殺她嗎?」
「知道她心裡有你,也不殺她。你猜猜看,是為什麼?」
傅元晉回想起那個瓢潑大雨的夜晚,海寇橫行。
「你知不知道,她剛去峽州時,有一天下雨,城內發生戰事,海寇到處搶掠。她一個人抱著那個衛家的孩子四處逃命,後來被我找到時,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全身濕透地在發抖。」
「那天晚上,她發了高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你是沒看到她那個可憐樣,若非我見她長得好看,真是不想管她了。」
「好在那天給了她一個教訓,讓她終於想到來找我了,你見沒見過她脫光的樣子,如何討好人……」
傅元晉的話並沒有說完,臉頰被衛朝揍過的地方,猝然又添了一拳。
狠重的力道,幾乎將他的牙打碎了。
將近麻痹的疼痛,卻抵不上招魂的反噬。
單薄的囚衣前襟被攥住,一雙滿是戾氣的眼,緊凝著他。
眼底,是深不可見的悲痛和哀傷。
「住口!」
窒息的喘氣間,傅元晉還是看了出來,艱難地笑咳一聲。
「許大人要對我動用私刑嗎?」
「這應當與我通敵叛國,並無關係才對。」
「可是後來的曦珠,不會再想起你了。」
目觀他的剎那遲鈍,傅元晉臉上的笑如何都收不住,血從裂開的嘴角溢出來。
「許執,你相不相信這個世上,死去的人可以重生回到過去?」
「你究竟要說什麼?」
聲音嘶啞地,似要在下一瞬斷掉,如同他被刀砍中的右手。
「我想說曦珠並沒有真的病故,她回到了過去,和衛陵成婚了,兩個人過得情投意合。」
傅元晉看著許執怔怔的樣子,倏然大笑起來。
眼睛卻泛酸地濕潤。
這個人和他一樣,都生了白發,看著竟然比他還老。
縱使身居高位,手握權柄又如何。
她不會喜歡老成這個模樣的許執。
「她和衛陵成婚了,她說她喜歡衛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