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被他們提起,倒是勾起澹臺蓮州的一些回憶。
之前他剛一復生就下了山,壓根沒空去想,且那時不知為何,興許是死了一遭,腦子像是很久不用了似的鏽鈍得很。
如今他才能慢慢地想起些事來。
這會兒他與岑雲諫剛成親兩年不到。
差不多是感情最好的時候,不對,是他認為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
譬如他們住的天南小築辟了一片蓮花池,種滿了岑雲諫從天南海北搜集來的各種蓮花。每次岑雲諫外出回來都會給他帶點東西,含笑地問他喜不喜歡。
他總是說「喜歡」。
那時,岑雲諫還常會陪他練劍,後來做了仙君,修真界事務繁多,哪還有這閒工夫?
他倆成親的第二天。
他問岑雲諫可不可以給他一縷頭髮,岑雲諫問他要幹什麼。
他說想打個同心結。
頭髮這種東西可用以巫咒邪術,不能亂給,要是落在別有用心的修士手上,恐怕禍患無窮。
當時他說出口以後覺得唐突,趕緊改口,打哈哈說:「好像是不好。」
岑雲諫卻問:「要多長的,連髮根嗎?」
於是真給了他。
澹臺蓮州用一紅一藍的兩根彩繩纏著彼此的頭髮,編成了同心結,岑雲諫就坐在旁邊看著他編,他被看得不由緊張起來。
等他編完了,岑雲諫一本正經地問他:「這是一種婚姻契約的術式?我不記得我曾在藏書閣的書中看到過。還是你看的書更多。」
澹臺蓮州覺得自己像是被戳破的囊袋一樣,一下子所有的緊張都瞬間流泄了,他笑起來:「不是,這只是人間的一種習俗,沒有任何的法力附著。這兩條不同顏色的線代表結合的雙方,這意味著夫妻伴侶的命運被纏在一起了。」
岑雲諫也笑:「難怪我無甚感覺。我們的命不是已經因為噬心劫而被聯結起來了嗎?」
澹臺蓮州說:「那不一樣。」
一個是因為生死。
一個是因為喜歡。
哪能一樣?
岑雲諫想起什麼,道:「你等等。」
說著,去給他取了個巴掌大的小木盒,裡面裝滿明珠,個個都有桂圓大小,流光溢彩。
「是不是可以做墜子?」
澹臺蓮州問:「這是寶貝嗎?」
岑雲諫說:「不是靈珠,普通的海蚌珍珠,沒有仙力,除了漂亮——但這在人間好像是個寶貝,所以被供奉了上來。我忽然想起來,覺得倒是與你這同心結相稱。」
他把明珠編上去,終於大功告成。
澹臺蓮州把做好的同心結舉起來,站起來,走到檐下,對著日光把玩,彩線和明珠被描上一道薄薄的金邊,熠熠生輝。
岑雲諫側立一旁,抬起手,撫了撫同心結的長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