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好多年沒聽到這個稱呼,覺得陌生而熟悉,愣了一愣,才出言道:「等安頓好了,我再與母后、父王仔細說罷。
「這不是快到了?接下去有許多事等著得走,不是還有許多儀式嗎?」
王后渾若無事,對他慈愛地說:「是,娘跟你說一說都有什麼要注意。」
……
如此,忙了小半日。
幸好澹臺蓮州事前已經就禮儀方面認真地向黎東先生請教了一番,還有母后的叮嚀,他聽一遍就能記在心裡,從頭到尾沒出任何岔子。
歸軍。獻俘。受封。認祖歸宗。
丞相晏猗安排在他身邊提點的內侍幾乎無用武之地。
光是這第一次接觸,晏猗在心中對這位王長子的好感噌噌攀升,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覺仿佛能看到昭國未來有希望了。
今晚,晏猗還約了多年不見的老友裴桓。
打算與他秉燭夜談,趕緊更深入全面地了解一下將來要輔佐的新昭王。
晏猗讓家僕駕著他們家最好的那輛馬車去把裴桓從行館接過來,備好了一桌豐盛宴席熱情,並不只有他們兩人。
晏猗知道裴桓是蓮州公子的左膀右臂,是以特地請了另幾位朝中重臣一起參宴,這樣順水推舟、不動聲色地讓裴桓能夠泊入昭國這片宦海之中。
此時人多,兩人只是敘了一番往事。
飯飽,送客,晏猗再邀裴桓去喝第二輪酒。
院中點著石燈,竹亭子裡又掌了油燈。
一座紅泥小爐里燒著炭,散發出團團熱氣,在這春寒料峭的夜晚恰好可供暖身,不至於太冷,也不至於太熱。
爐上煮著一壺酒,酒里放了兩顆晏家自摘自醃的青梅,隨著咕嚕咕嚕的水泡而翻滾浮動,浸漬出淡淡清香入酒液中。
晏猗唏噓道:「裴黎東,你我都師從於太公門下,你心灰意冷,隱居黎東,我既覺得可惜,又覺得羨慕。如今你是想開了?有你、我扶助,等蓮州公子繼位後,只要他命數長一些,起碼可以再保昭國數十年無虞吧。」
裴桓聞言,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低低笑了幾聲。
晏猗不解:「你笑什麼?」
裴桓放下酒杯,不答反問:「你怎麼就直接認定蓮州公子一定會繼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