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仙君可還一切安好?」
那人的態度有點不大耐煩,像是聽到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仙君能有什麼事?自然一切安好。」
澹臺蓮州連聲說:「哦哦,謝謝,謝謝。」
他知道多半沒事,但知道歸知道,還是會忍不住地擔心,不問一句就焦急難耐,即便這在別人看來是一句廢話,只有對他來說很重要。
仙君每周都會給他送一兩封信蝶回來,信中一向不提任何的公事。
那人問:「還有別的事嗎?」
澹臺蓮州說:「沒有了。」
在這裡,澹臺蓮州自知無趣且多餘,起身離開。半路遇見幾個崑崙弟子,他為了避開人,特意繞了路,換一座不會遇見人的山路。
傍晚,他停下來弄點東西吃。
樹林裡的小動物仿佛都認識他,在他身邊蹦來跳去,一隻小鳥飛下來,停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下頜,嘰啾兩聲。
這是一隻很漂亮的小鳥,巴掌大,圓滾滾,通體棕黑,羽端有青藍色的漸染,裝飾著星星點點的珍珠斑。
澹臺蓮州覺得甚是可愛,這整天一個人待在崑崙的一座山里,要不是還有鳥雀狐兔作伴,那更得無聊死。
小鳥蹭了他兩下,他伸手要摸時,卻飛了起來。
澹臺蓮州剛笑了一笑。
這隻小鳥已站在他面前松樹的樹枝上,眨眼間,忽然幻化成一個青藍色長髮的男人,他生一雙妖異的鴛鴦眼,一金一紅。
澹臺蓮州陡然一驚,如墜冰窖,遍體生寒,他毫不猶豫地抽出劍。
鳥妖冷冷地睥睨著他,說:「我聞出來了,你身上有仙君的味道。你是他特地藏起來的心愛之人。」
……
心愛之人。
他算嗎?
澹臺蓮州自覺不算,他想:岑雲諫最心愛的還是仙道,是天下。
他看著敞開的「金絲雀籠」之門,完全沒有往前走一步回到崑崙的念想,他說:「仙君,你所言差矣。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昭國,在王都,在紫微宮,在我的父母親人身邊。這裡才是『回來』,而不是『回去』。
「我下山的時候沒有回頭,現在也不會。」
說完,澹臺蓮州施施然地轉過身,直面著岑雲諫,道:「我以為上次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們已經一拍兩散了。你要是沒聽懂,那我就再說一次。仙君。」
岑雲諫臉色沉下來,他用十分冷靜的勸告的口吻說:「我還沒說我答應了,這就是沒達成共識。
「你不想繼續修真,好,那就不修了;你想做凡人,生活在凡間,好,那我也接受。你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跟我商量,去哪兒也不告訴我,澹臺蓮州,你覺得這說得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