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王:「不要緊,太子的士兵訓練有素,虔敬知禮,看上去每一個都不同凡響,實在是讓孤敬佩。」
路過的一個士兵聽見這番誇獎,直覺得身心舒暢,不自覺地把脊背又挺直了一些。
他還聽見有百姓猜測他們都是昭國的貴族官宦出身,不然不會這樣舉止從容。其實呢?其實他們大部分人在一年以前還在荒城中像野獸一樣生活。
會選擇留在澹臺蓮州身邊的,絕大多數是像他這樣無家可歸的庶民甚至賤民。
短短一年時間,他們不光被太子教授了武藝,甚至還學會了不少字。
沒錯,識字。
出發以後過了幾天,因為無事可做,有兩個一直看彼此不順眼的士兵差點起了小摩擦。太子調解以後,突發奇想,親自教他們識字,每天半個時辰,不多,一天教一兩個字,講得深入淺出,大家都愛聽。
有了這項「娛樂」,占去插科打諢的時間,大家就是比也是比誰學得好,打架也不打了。
他住進屋子裡以後就得意洋洋地把這事給同伴講了。
同伴嘿嘿一笑,說:「我也是,今兒我看到那些人睜圓眼睛,用那種敬仰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裡頭可真舒服。」
這種對於自身品德提升的得意感染了隊伍里的每個人。
不需要用鞭子警告他們,他們自發地想要維護太子為之搭建起來的尊嚴。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們已經再世為人了。
剛整理好,院子裡飄來一股引人流涎的肉香。
大夥循著味道找過去,發現是趙蛟在吃肉,餓狼般圍過去分食,一陣嘻嘻哈哈,不分尊卑上下。
負責在驛站接待他們的韋國小官見了,不免困惑不已:
這個昭太子的人馬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他們不守規矩吧,但是進城的時候比哪支軍隊都要更加的令行禁止、紀律嚴明;你說他們守規矩吧,那個將士買肉回來,自己吃獨食,也不獻給太子,他手下的士兵還敢大咧咧地來問他要肉吃,然後他也笑哈哈地給了。
澹臺蓮州住在樓上廂房,聽見吵鬧,他推開窗戶。
韋國小官心想,可是要叱責他們了?
卻聽見昭太子寬厚慈愛地對士兵們高聲叮囑說:「趙蛟,少喝點酒,晚上韋王設宴,別到時候失態。」
眾人齊聲笑答:「遵命!」
傍晚,澹臺蓮州簡單梳洗以後,換了一身合乎太子身份的禮服,配上高冠和環佩,帶著喝得微醺的趙蛟等人去到韋國王宮。
他行過處,宮女紛紛臉紅羞怯,把頭低得更深。
在進行了基本的外交禮儀之後,韋王招待他們喝酒吃肉,欣賞歌舞,旁邊還有韋國的貴族和清客坐旁相陪,吟詩熱宴,使場面不至於枯燥無聊。
宴會的空氣漸漸變得稠密起來。
澹臺蓮州也喝了幾杯酒,他的酒量如今是越來越好了,酒酣耳熱之際,他與大自己十歲的韋王稱兄道弟,聊著聊著,得知一件事,詫異地道:「啊?我們昭國是第一個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