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像是聽到什麼很荒唐的事,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抬起頭:「對你們仙人來說就不是了嗎?我記得崑崙也有一道修真的兄弟,又或者一個師門的弟子也是情同兄弟姐妹。
「不過,也是,對你們來說,要是自己能夠得成大道,哪管父母兄弟姐妹,哪管同出一個師門,都能獻祭給天道。」
胥菀風默默地站在一旁,許久沒有回話:「……,你好像不太冷靜。」
「我是凡人,我有喜怒哀樂,偶爾不冷靜又有什麼關係?」澹臺蓮州說完,沒有抬頭,但是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仿佛在嘆氣似的,說:「你要是擔心儷姬的話,不如你去勸勸她。」
這下輪到胥菀風迷茫了:「我?我擔心她?我並沒有擔心她。我也不會勸人。」
但是等到了晚上,胥菀風都跟師弟卞谷換班了,一輪圓月貼在天邊,還是沒見到澹臺蓮州去見儷姬,甚至澹臺蓮州還直接去梳洗入睡了。
她更是不解,這不是晾著儷姬嗎?
她再看看儷姬那邊——儷姬換上了一身錦衣華服,端坐在案前,案上點著一盞油燈,光很弱,只夠照亮她的半邊身子,這讓儷姬身影看上去更加孤獨瘦小。
儷姬看著燈芯草上燃燒著的小小燭火,等待著,等待著,雖然方才侍女已經來說過,太子今天很忙,沒有空見她,但她還是堅持要等,讓侍女再去稟告一次,這次稟告之後,侍女就沒有再回來過了。
燭火越來越微小,燈油快要燒盡了,儷姬看著將滅的小火苗,幾乎要落下淚來。
入夜,起了風。
有風從窗欞的縫隙間刮進來,火苗搖曳了一下,儷姬害怕得用兩隻手攏在火苗周圍,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火熄滅。
然而在燈油見底之後,火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終於還是熄滅了。
眼前陷入黑暗的同時,儷姬也閉上眼睛,一顆一直蓄在眼眶裡的眼淚「啪」的一下掉了下來。
但是,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火苗卻重新亮了起來,燈油也重新變滿了。
要不是儷姬一直專心致志地看著燈火,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以為這燈油本來就是滿的,以為燭火併沒有熄滅過。
她鈍緩地轉過頭。
胥菀風正站在她的身旁,聲音輕柔得猶如怕驚擾到一隻停落的蝴蝶,道:「別等了,你就算等一整晚,昭太子也不會來的。」
儷姬不置可否,她哪能不知道呢?她仰起臉,瑩瑩的燭光映著她的臉頰,更顯得稚幼可憐:「仙女姐姐,你能陪我坐一會兒嗎?」
胥菀風在她身邊坐下,儷姬挽住她的胳膊,把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說不上為什麼,此情此景,此時此刻,胥菀風竟然默認了安慰這個失去至親的凡人小姑娘,借出了自己的肩膀。
她忽地想起,以前昭太子還在崑崙的時候,他與仙君成的那段親,至今大家提起來,仍然覺得是仙君在可憐昭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