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姬不明所以。
周國今晚的夜很靜,沒什麼風。
他們坐在偌大庭院的中央。
澹臺蓮州不大端正地坐著,他往後支著手肘,歪斜地仰著身子,望向濃墨色的天,一輪霧蒙蒙的月亮,不大亮,像落了一層薄的銅粉。
儷姬也抬起頭來,納悶,有什麼稀奇?
澹臺蓮州饒有趣致地看著,道:「多好看的月亮。」
儷姬附和道:「嗯,好看。」
澹臺蓮州說:「二十歲時,我想過的日子其實只是每日優哉游哉,仗劍天涯,長歌而行,渴了喝露水,餓了吃漿果,困了便倒頭躺在大地上,看看星和月今天又有哪裡不一樣。」
儷姬問:「我知道月有陰晴圓缺,星有斗轉星移,但看這些有什麼用?」又說:「躺在地上也、也太髒了吧?會沾上很多塵泥的。」
澹臺蓮州笑了起來,他喜歡聽儷姬孩子氣的話,說:「那就鋪一張蓆子唄。」
澹臺蓮州鬆開手,往後仰躺下去:「結果這些年,也沒什麼空看星星看月亮,難得今天可以看,我想要好好看一看。以後就不一定能看到了。
「儷姬,我沒有情魄。我最近才知道這件事,所以我並不愛你。」
儷姬已放鬆下來,聞言頓了一下,笑起來:「嗯,我對太子是敬仰之情。」
澹臺蓮州對她說:「風大,你回去睡覺吧,我今晚上躺在這裡,看看月亮。」
儷姬:「是。」
儷姬離開之後,白狼才出現,走到他的身邊,歪頭想了一下,變大了一倍,靠在澹臺蓮州的身上。
澹臺蓮州雖不覺得冷,但是白狼毛茸茸的,又溫暖,靠著取暖甚是舒服。
澹臺蓮州把白狼的尾巴抱在懷裡,蓋在自己的肚子上,當被子用。
如霜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溫柔,冰涼。
他想:為儷姬也問一問能否去崑崙吧。
想到這兒,澹臺蓮州又陷入了一番困擾之中——對儷姬來說,凡間、王室是她的牢籠,若是能從凡間去仙界,是逃離牢籠;對曾經的他來說,崑崙是他的牢籠,他從仙界去人間,人生豁然開朗。
既如此,究竟哪裡才是牢籠,哪裡才是自由?
這時,澹臺蓮州感覺到耳邊的聲音都消失了,有人站在自己的身旁,影子蓋下來。
他睜開眼睛,打招呼:「仙君,晚上好。」
岑雲諫壓抑著什麼似的,悶聲不豫地問:「你剛才那些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
澹臺蓮州:「啊?」
岑雲諫冷冷地說:「你明知道我在你附近,在看著你,所以說這段話給我聽。你大可以直接跟我本人說。
「你缺了情魄確實很有可能是因為我,放心,我不會賴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