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在街尾偷看這兩個陌生來客,總覺得有幾分詭異,他正在想要不要去告訴太子殿下時,那個美貌的小姐姐蹲下了身子,把手心攤開,搭在地上,一隻瘦不啦唧的小老鼠如有靈性般跑到她的手心上。
吱吱,吱吱吱吱。
一人一鼠好似交談了起來。
阿良毛骨悚然,還未反應過來,蘭藥精準地抬頭看向他的方向,就好像是小老鼠在為她指路,她的目光已經像是利箭一樣急射而來。
阿良被嚇一大跳,尤其是隨後被那個持劍男子盯住,厚重如實物的煞氣將他釘死在原地似的,僵直半晌,直到他回過神來,這兩人已經在他的面前了。
蘭藥微微一笑,問:「小弟弟,你是周國王都的本地人嗎?」
阿良沒動:「嗯……」
蘭藥問:「那你可以為我們帶路去找昭太子嗎?我們是昭太子的故舊。」
這時,阿良終於回過神來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壓抑地「啊」了一聲,脫口而出問:「你們也是要來隨昭太子赴死的人嗎?」
任乖蹇聞言樂了:「『也』?什麼叫『也是』?有人快我們一步來了嗎?」
阿良道:「是的,來了好一些人呢,都是來找昭太子的,荊玉山荊先生便是。」
任乖蹇拍手:「哈哈,他竟然在這兒?怎麼回事?他不是個遇見危險溜得最快的老滑頭嗎?」
這與阿良所認知的印象大相逕庭,他說:「荊先生是個好人呢,他還教我認字。」
其實他沒有自己想學字,是荊玉山實在閒著無聊。
他對荊玉山說:「我笨,我學不會的。而且,我學這做什麼?照你們說的,我很快就會死掉了。」
荊玉山卻說:「太子以前曾經跟我說過,與那些仙人幾百幾千年的長生之命相比,我們凡人只能活幾十年、一百年,對比他們來說很短暫,而跟那些數萬年的存在比起來,仙人的壽命又不值一提了,既然還活著,無論是一百年,還是一個朝夕,總歸要做點什麼,不然和一動不動的頑石有什麼區別?」
阿良聽不大懂,但他很無聊,索性就跟著荊玉山學了。
荊玉山拿他解悶,每天樂呵呵地誇他:「你這不是很聰明嗎?」
阿良也的確變得聰明起來,但他卻開始為自己變得聰明而感到難過,假如他仍然一無所知,跟以前一樣腦子空空,那他一點也不會為自己即將死去而感到悲傷。
當他聰明了,他意識到自己以前活得多麼蠢笨和麻木,反而覺得痛苦,也不大想去死了。
但是,就算不去死,他能去哪裡呢?去慶國找他的家人嗎?可他守著房子都快守到預期之日了,現在走了,豈不是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