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頭上,白狼再次冷不防說話了:「如今我要死了,可以告訴你了。你下山那日,使得白日星現的大妖正是我。」
澹臺蓮州不能接受這是白狼尋死的理由,道:「可你又沒有害過人,你是妖又如何呢?」
白狼答:「我原是崑崙弟子,自然不可能吃人。」
澹臺蓮州驚住:「啊?」
岑雲諫知道這一人一妖估計在用神識交流,問:「它在說什麼?」
澹臺蓮州並不理他。
白狼繼續對澹臺蓮州說:「你還記得噬心劫吧?待魔皇出世那日,若是岑雲諫沒能壓制住魔皇。那麼,在子時月食時分,用乾淵真人留下來的殘劍施展噬心劫,如此,或許可以拯救崑崙,天下蒼生的命數系在你身上,不是岑雲諫的身上,你才是那個救世之人。不用告訴岑雲諫,他不會信的,只怕他知道了,反而會壞事。」
澹臺蓮州聽得雲裡霧裡,焦急地追問它:「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狼卻垂下頭:「我都要死了,別問了。讓我安安靜靜地死吧。」
澹臺蓮州很少聽見白狼與他交流,鮮少的幾次,白狼也是愛答不理的,語氣冷淡漠然,這次更是厭世至極。
就好像……就好像它已經想死很久很久了。
如今終於能得償所願,迎來解脫。
澹臺蓮州請求它似的說:「別死,別死。」
白狼:「不,我早該死了。」
在澹臺蓮州的懷中,它粗重的氣息不再掙扎,如斷了弦的箏,戛然而止了。
澹臺蓮州落下淚來,俯身下去,把臉頰貼在它濺了血、毛絨絨的臉頰旁。
岑雲諫收劍入鞘。
他張了張嘴,看見澹臺蓮州那麼難過,竟然想要說「對不起」,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說不出來。
開口就成了:「帶著你的人走吧,澹臺蓮州。」
澹臺蓮州抬起頭來,問:「你是在命令我嗎?」
岑雲諫:「……算是。你留在這裡,對我來說只是礙手礙腳。」
岑雲諫不確定自己對戰魔皇以後還能平安活下來,他想對澹臺蓮州說:若是我死了……
總想說些什麼,可只想了個開頭,卻接不下去。
實在無話可說。
能說什麼?
他們都已經和離十年了。
對於仙人可以長達幾百幾千年的壽命來說十年不算什麼,但澹臺蓮州才三十歲,十年對他來說也是很漫長的一段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