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遲遲無法下筆陷入困惑中的澹臺蓮州,岑雲諫不理解:「為什麼不答應?」
澹臺蓮州說:「我又不愛她,怎麼能和她成親了,就算成了親也不會幸福……」
岑雲諫笑了,對他的猶豫不決嗤之以鼻:「幸福?你以後是要掌管一國的國君,你還在意個人的快樂?就算是為了昭國,你也應該接受這一場和親,就像你的父母。」
因為在昭國待的時間久了,就算岑雲諫不想了解也不得不了解,跟在澹臺蓮州的身邊,他知曉了更多關於澹臺蓮州的事。
可我父王和母后成親的時候是相愛的啊。澹臺蓮州想。
而且,因為澹臺蓮州提前回來了,父母的感情還不錯,其他妃子都沒有生孩子,目前為止只有他一個獨苗,所以父母對他娶妻納妾的催促更緊了,也就是因為他是個有實權的太子,敢於說不,才能夠推到現在。
岑雲諫拿出上位者的經驗來,又說:「你可真不像是個太子。別國的太子難道會像你這樣想嗎?」
澹臺蓮州並不生氣,笑笑說:「是不像。我是在崑崙長大的嘛。要是我在王城裡長大,像別國的太子一樣,那我大概就不會猶豫不決了吧。」
是啊。
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答應。
可他就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
他思忖了良久,對岑雲諫說:「可是,當一個人不幸福的話就極有可能造成悲劇。你說國大於家,家大於人,真的只是這樣嗎?若是家不愛人,人又為何要自低於家?不,我不覺得。若是我的妻子位置是可以犧牲的,我將之視為可用來交換的物件,那麼,是不是有一天,我的妻子本身也是可以犧牲的。妻子是一生的伴侶。能被犧牲的,又怎麼會是一生的伴侶呢?」
說完,發現岑雲諫沒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澹臺蓮州才意識到自己剛說的這番話聽進岑雲諫的耳朵里,像是有另一個意思,他連忙補充:「啊,我不是在譏諷你。我們之前……也稱不上正兒八經的成親吧,連高堂都不在。」
岑雲諫意味深長地說:「你是太子,你要做一國之君,和只做澹臺蓮州是不一樣的。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很久了,應該也有一些感受了吧?就是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澹臺蓮州嘆氣:「我怎麼不知道呢?」
岑雲諫定定地看著他,平日裡總是無波無瀾的雙眸變得眼神銳利,像是在逼迫著誰似的:「澹臺蓮州,答應吧。這世上無情而結成的婚姻並不少見,絕大多數都不過是為了繁衍生息,凡人基本上不都是這樣嗎?你說你不會愛上別人是因為你沒有情魄,但你未必不可以表現得像是愛了。你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澹臺蓮州記起來了:「是啊,我沒有情魄了。被天道收走了。」
岑雲諫微微一僵:「……你記起來了?」
澹臺蓮州笑了笑:「哈哈,還是記不起來。但我猜想是被天道收走了,除了天道還能有誰呢?想一想不就知道了。估計我用噬心決那一次見到了天道,就是用情魄換了你能活過來吧。」
看岑雲諫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澹臺蓮州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在想啊,用凡人的情魄也能換得仙人的復生,那麼是不是說明,在天道的眼中,仙與凡本來就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