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借著酒勁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你這麼看著我作什麼?真是邪了門了。明明你平時滿口蒼生大義,如此一絲不苟,但我有時候就是會有種幻覺,覺得你喜歡我……」
要不是因為喝了酒,澹臺蓮州覺得自己絕對不會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也是因為喝了酒,他覺得就算輸了,等到酒醒以後耍賴就行。
真說出口以後,澹臺蓮州自個兒先納悶起來,他怎麼會這麼問?岑雲諫會怎麼回答難道不是顯而易見嗎?還是他抱著一絲絲期待,期待岑雲諫會惱羞成怒。
出乎澹臺蓮州的意料,岑雲諫並沒有否認,也沒有生氣,更沒有害羞,他只是停頓了幾息,艱澀地承認了:「我是喜歡你。」
反而是澹臺蓮州吃驚了,怔怔看著他。
岑雲諫一臉平靜,不像是在表白,倒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如路邊的一朵花,天邊的一隻雲,存在就是存在了,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是喜歡你,澹臺蓮州。我是喜歡你。儘管我自己不想承認,但你對我是特殊的,我對你有一些和對待別人不同的感情。這是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應該說,是我的情魄擅自選中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因為幼時你與我說過幾句笑語嗎?」
他默了一默,忽然露出了無比寂寥的神色,低聲說:「你死以後八百年,再也沒有人叫過我『岑雲諫』,更沒有人叫我『小石頭』。」
澹臺蓮州喝了微涼的醒酒湯,腦子清醒了一些,拍拍他的肩膀:「或許你只是太獨孤了,仙君。」
「是嗎?」岑雲諫問,「我孤獨嗎?」
澹臺蓮州對他笑了笑,說:「你不是打小就孤獨嗎?孤獨也沒什麼,我有時候也覺得很孤獨。人就是因為孤獨,所以想要找一個伴侶吧。孤獨又不妨礙別的。」
岑雲諫忽地說:「我對天道提出過,我要把我的情魄給你,算作補償,正好我不需要,但是他不要,為什麼呢?若是給了你,我們就都沒有困擾了。」
澹臺蓮州笑聲明亮:「哈哈哈哈,你自己都覺得無用的情魄,天道怎麼會覺得有用呢?換作我是天道,我也覺得不划算。若是用你的靈根來換,說不定他會答應……啊,我不是讓你用靈根去換的意思。」
他搖搖頭說:「這不划算。不划算啊。」
澹臺蓮州打了個嗝,打哈欠說:「行了,我喝酒喝得頭疼,我要睡了,你請便吧。」
說完,往床上一歪,呼呼大睡。
岑雲諫沒有把宮女叫進來伺候澹臺蓮州,而是親自把矮几搬了下去,又給澹臺蓮州蓋上被子。
如往常一樣,他不由自主地站在床邊看了澹臺蓮州一會兒。
走出了屋子。
澹臺蓮州真的要與別人成親了嗎?
這應當是他希望看到的,一切都有了應該的秩序。
澹臺蓮州會生老病死,但假如澹臺蓮州有孩子的話,他可以接著培養澹臺蓮州的孩子來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