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完的澹臺蓮州甚至都沒有看他,更沒有發現他的變化,還在繼續說:「我是真不恨你了,也不愛你了。這次天道讓我們回到幼年,讓我回家,我能在父母身邊長大,我已經滿足,大抵他也是讓我們回到幼時,重新做朋友吧。讓我們和好,做回朋友吧。」
岑雲諫總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懂:「朋友?」
那不然呢?
隨之,澹臺蓮州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錯愕地抬起頭,眼神像是在說:那不然呢?
岑雲諫:「這一次你重生回十歲,是你自己的意願。但只是這樣你就滿足了嗎?」他對澹臺蓮州生氣起來,這張貌似無辜的臉實在是讓他遏制不住地生氣,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以為我復生是為了什麼?澹臺蓮州,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是救世之人,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你要做人王,你至少要比周王做得更好。」
「你又在氣什麼啊?」澹臺蓮州不吵反笑,「怎樣才算是有出息,我現在累死累活,連我最喜歡的劍都不練了,也只能做到這一步,我盡力了。我是凡人,是俗體泥軀,我是會死的。我從沒想過要做人王。更別說要跟周王比。我跟周王比的話,你當自己是乾淵真人嗎?還是昊風?這幾天以來,你就沒想過,崑崙的預言說不定是假的,又或者其實預言所說的人另有其人。可能是若椰,也可能是別人,他們死了,所以只剩下你我,修真界和凡間界依然毀滅了。你也放鬆一些吧,你忘了嗎?如今你也不是仙君了。」
岑雲諫不解地問:「你就不覺得氣惱嗎?你把情魄給了天道,把轉世輪迴給了天道,最後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我也……」我也忍辱負重,做了十幾年自己最厭惡的妖孽,才換來你的重生,他心裡如此想著,卻說不出口,「我也將一些重要的東西給了天道。我不甘心,你就甘心嗎?」
說實話,是有點不甘心的。但他生性懶惰,不愛去追逐失去的東西。澹臺蓮州腦子清醒,也沒有被他繞進去,擺正話題說:「原本不是在談我們要不要做朋友,你不願意就不願意,罵我幹嘛?我好聲好氣地說要和你做朋友。你今天又沒喝醉酒,發個什麼瘋?我看你這個瘋病還是沒治好。你做不做仙君與我何干?你沒做仙君還要怪我了不成?」
岑雲諫氣得心口疼,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就要起身離去。
剛起來,就聽見澹臺蓮州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坐下。還沒說完。」
他跟澹臺蓮州早就沒有言靈咒術的束縛了,但不知怎的,他竟然聽從了這句指令,在一剎那間又坐了回去,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
澹臺蓮州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想到他真的會聽,會照做,於是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