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雲諫冷酷無情地回答:「要,當然要,是妖魔就該死,要斬盡殺絕。」
澹臺蓮州沒有再反駁他,只是抬起頭,用不贊同的目光跟他無聲地對峙著,不知多了多久,直到天色都昏暗下來,把他們彼此的面容都模糊了,他才失望透頂地說:「岑雲諫,過了這麼多年,我真想不起來我當年為什麼會喜歡你了。你怎麼是個這樣的人呢?我曾經以為你謙遜溫柔、慈悲仁恕,即使你有時也會犯錯,但我也覺得你是心懷天下的,正因如此,即使為你死了一次我也不後悔。你是一開始就這樣,還是變成這樣的呢?」
岑雲諫冷冷地說:「你真以為那妖魔心性善良嗎?我告訴你,沒有那樣的妖魔,我再了解不過了,想必你遇見的那個妖魔留在你身邊也是別有用心,是你想太多了。」
澹臺蓮州也回:「要是換成現在,讓我去死換你活,我一定不去了。」
他的聲音並不算響亮,風一吹就聽不清了,落在岑雲諫的耳中卻像是重重的一擊。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頹喪、憤怒充斥滿他的心頭,讓他氣得竟然一時間難以自持,周身運轉的靈力洶湧而出,沖天而起,小小的庭院兀然起風,飛沙走石,天色大變。
同門們聽不見他們倆說什麼,但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來兩人聊得很是不愉快,這兩人拌嘴吵架不歡而散是常有的,吵得風雲變色還是頭一回。
他們沒辦法再繼續袖手旁觀,連忙上前去想要拉架,跑得急了,在距離兩人數步的距離狠狠地撞上一堵無形的牆,摔在地上,頭破血流。
他們這才注意到,以這兩人為中心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圓,只有這個圓里是混亂的,龍捲風捲起砂石直上雲天,如一把劍插入漆黑的蒼穹雲幕之中,也不知這烏雲有多厚,也不知此時是日還是月,只是一絲光都還沒來得及漏下來。
岑雲諫可謂是煞氣騰騰,讓他們這些圍觀的人都感到膽寒,但是他們能看到在這暴風之中的澹臺蓮州卻不為所動,眸中像有兩團火在三千,即使被颳起的碎石劃傷了臉龐也沒有半點畏懼。
反而是在他流血的瞬間,岑雲諫那膨脹到幾乎要爆炸的怒氣就瞬間像是被扎破了的氣囊,迅速的消了下去,直到風沙平息,一束清而冷的月光傾斜著照射下來。
岑雲諫走向澹臺蓮州,伸手要摸他臉上的細小擦傷,完全沒有要碰到就被澹臺蓮州後退一步躲開了。
澹臺蓮州自己抬起手用袖子揩拭了臉頰,低頭看到淡淡的血痕,才發現自己流血了,但是沒覺得疼。
岑雲諫在半空中僵了一僵,收回了手,頸脊仍是筆直的:「是我修行不足。」見澹臺蓮州仍不解氣,又乾巴巴補充一句,「抱歉。」
澹臺蓮州:「抱歉?你抱什麼歉?你看上去可一點也不像是懷有抱歉。您多厲害啊,您怎麼不回去做您的仙君?也不知您紆尊降貴地在凡間究竟是要做什麼,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又不說!你既然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你那為什麼不回崑崙,也免得我整天看見他臭著臉,也免得大家一道提心弔膽怕要受難。你想怎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話,你一定要在我身邊做個小小護衛搞什麼?你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