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文閣建有二層,裡面一絲光亮沒有,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虞寧推開大門進去,靠在門縫往外面瞄著,她跑了兩步,發色有些凌亂,神色緊張,雙唇都抿了起來。
遠處的隊伍由遠及近,正在往這邊來。
走近了,虞寧終於看清了走在中間那人的臉。
不是沈拓還有誰。
最要命的是,他好像正在往寶文閣來,有進來的意思。
虞寧左右看看,才發現這裡是儲藏書籍的地方,一層的書架高大,能有她兩個那麼高,上面擺滿的書冊。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多了起來,虞寧無法,只能順著樓梯往二層跑。
現在只希望沈拓找完了想要的書冊就走,別在殿內逗留,不然她這條小命可就不能要了。
第18章 很糟
寶文閣藏書萬卷,夜裡最忌諱燭火之類會燃燒的物品,故而未得內官允許,夜裡是不允許在殿中燃燭的。
外面已是明月當空,繁星點點,但寶文閣中幽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
虞寧在二層艱難摸索著,她夜裡的視力不太好,又不能點燈,只好找了一處空地坐下,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樓下傳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便是男人步履閒乏的走路聲。
暖黃色的燭光映照在高大的書架上,為寶文閣帶來幾分煙火氣息,同樣照亮了男人俊美淡漠的眉眼。
沈拓一隻手端著八寶燭台,另一隻手在一卷卷書冊上略過。
寶文閣二層,虞寧已經緊張到不敢呼吸,她不敢想,如果沈拓走上來看見她出現在這裡,她的下場會是什麼,也許還會連累李尚宮一起受罰。
可是腳步一點點靠近,似乎停在樓梯處,有往二樓走的趨勢,這腳步聲如奪命的鐘鼓聲一般扣響在虞寧心頭。
虞寧左右張望,借著一絲月光移動到一扇山水屏風後面,靠著屏風後面的牆角坐下,祈禱沈拓前往別往這邊走。
燭光隨著手腕晃動,須臾,這點光亮還是來到了寶文閣的二層。
沈拓將燭燈放在書案上,他在書案旁坐下,隨手拿起前幾日抄到一半的書卷,研墨抬筆,繼續寫了起來。
幼時,在兄長晉王尚未去世之時,沈拓常常隨兄長到寶文閣來,靜靜看著兄長抄寫經書。
如今,兄長不在了,只留下沈膺一個血脈在世上,可沈膺卻與生父並不相像,性格迥異,差別之大。
書案這邊安靜,只有細碎的寫字聲。
屏風後,虞寧坐了半個時辰,從剛開始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的睏倦無聊,心神漸漸放鬆了點,但她依舊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這人好生無聊,居然一個人坐在這抄書?皇帝應該沒有這麼閒吧。
虞寧回想著五年前的點點滴滴,只覺得時間過去太久,他們都改變了太多。
她記得沈拓的脾氣很不好,常常被她氣到暴躁,神情陰鷙無比。但現在,他看起來好沉穩,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當真像一個手握大權生殺予奪的帝王。
虞寧暗暗癟嘴,在心裡碎碎念,罵了沈拓八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