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彩塑需要立骨的常識,了了是知道的。這和船隻需要龍骨支撐,是一樣的道理。可究竟是怎麼個「立骨」法,她卻是完全不知的。
也不知道這些尺寸不一的木條子是小師父花了多少功夫做好的,他完全不需要看粉圖,也不需要藉助順序標記,只是拿在手上,看了兩眼,便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屬於它該待著的位置。
釘完了雕塑的底座和觀音身軀的骨架後,他終於停了下來,拿水喝。
這麼一轉身,他餘光瞥見一道人影,立刻側目看去是了了。
他瓶口還抵著唇,這一下,像是忽然頓住了一般,就這麼看著她:「你來找我的?」
「沒有,」了了立刻否認:「我是來看雕像的。」
力求此話逼真,她還端起掛在脖子上分外沉重的相機,舉給他看:「我一路過來,拍了好多照片。」
裴河宴瞥了眼相機,問:「閃光燈關了的吧。」
了了點頭,輕揚了揚下巴:「這還用你說。」
「喝水嗎?」他又問。
這次不等了了回答,他擦乾淨手,從牆角的泡沫箱裡拿出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遞給她。
了了看著礦泉水瓶瓶身上的冷霧,沒好意思接。
基地條件有限,加上時不時電力供應短缺,想喝一瓶冰水,十天半個月才能趕上一次。而這種包裹在泡沫盒裡用棉被裹著保溫的原始方式,在基地里雖然常見,但因冰塊供鏈稀缺,難得才能投入使用。
她搖了搖頭,沒伸手:「我不渴,你喝。」
今日午後格外悶熱,像一個高壓蒸籠,把所有的水汽都加熱煮沸,連呼吸都是灼熱的。
裴河宴看了眼她乾燥到有些發白的嘴唇,收回手,兩下擰開瓶蓋,重新遞給她:「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第二十四章
他這麼強勢,了了立刻識趣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也確實有點渴了,道過謝,接過冰水,先潤了潤嘴唇。
她出發時,沒聽老了的勸,往身上裝瓶水。主要是她也沒想到,這一路過來居然需要這麼久。她又不好意思跟人討水喝,畢竟沙漠裡,水這個東西,太寶貴了。
了了小口又快速地幹掉了半瓶後,自己拿著水瓶都有些尷尬。
她剛才還嘴硬地說自己不渴呢……
不過好在裴河宴也不是那種以捉弄人為樂的性格,他把水遞給了了後,就拿起木條繼續裝釘佛像的骨架,壓根沒空理她。
了了看了一會,沒多久就對這種刻板又重複的工作內容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