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河宴沒解釋, 喝完了湯, 起身離開。
轉天午休時,了拙想起此事,起了個話頭,將裴河宴昨晚讓他轉達的話轉告給了了。他自然不會真的按原話轉達,而是委婉地說:「小師叔有事回梵音寺了,接下來吃飯可能得在齋堂或者外出用餐解決了。小師兄你要是和我們一起吃飯,可以提前說一下想吃什麼。」
了了壓根沒察覺這是裴河宴讓了拙帶的話,隨口答應下來。
了無和了拙連著和了了一起吃了幾天飯後,摸著下巴,沉思道:「小師兄還真是避著小師叔啊,他兩是不是鬧矛盾了?」
了拙早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但他比了無有心眼多了,知道有些事是摻和不得的,很乾脆地掐死了了無蓬勃的求知慾:「不知道,你可能想多了。」
了無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立刻就被說服了:「也是,他兩好著呢。」
裴河宴回到梵音寺,先去見了過雲。
過雲似乎早就預料到裴河宴這次回來,是有事找他,在竹樓打篆焚香,靜候到訪。
師徒見面後,裴河宴先照例關心了過雲的身體狀況。得知過雲身體無恙,他起身坐到茶桌後,起壺煮茶。
過雲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通常他有話要說時,都會煮茶靜坐上片刻。這還是過雲替他養成的習慣,凡事三思,三思後仍非說不可,那時再開口。
他看似沒留意裴河宴的動靜,可餘光一直關注著。看他醒茶搖杯時有條不紊,提壺注茶時也穩得沒濺出一滴茶水來,便知他今天找來,已是深思熟慮過,不再動搖。
他沒再故意考驗裴河宴的耐心,而是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既想好了,便直說吧。只是說之前,我有一話問你。」
裴河宴頷首,用雙手把茶杯移至過雲面前:「師父請說。」
過雲沒看那盞茶,臉色微厲,嚴肅道:「我做了你一十多年的師父,若我和你意見相左,你可聽我的?」
裴河宴沒立刻回答,他心中有了答案,自然不會因為誰的意見就輕易更改。
只是過雲對他而言,於師於父,他即便是這麼想的也不能說得那麼直白。
他垂眸,給自己也斟了杯茶。一杯茶滿,他反問過云:「您就這麼篤定我和您的意見相左?」
兩廂都打了太極,避而不答。
氣氛僵滯間,裴河宴把玩著剛沏滿茶的茶杯,他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燙一般,清冷自持道:「我不願為僧。」
第七十六章
他說的是不願,而不是不能。
雖一字之差, 卻天差地別。
過雲捻住鬍鬚, 深嘆了口氣。
以裴河宴對過雲的了解,他不說話也不表態,擺明了是對這句話的不認可。他若是識趣,今天就該到此為止,改日再談。
但裴河宴並沒有選擇離開,他拿起鑷子夾住倒扣在茶盤上的茶盞,燙了燙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