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她受連吟枝桎梏,在她的重壓之下窒息到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小小地反抗了一下,立即被發配到了南啻,與風沙為伍。
那一年,她很不幸的認識了他。
其實命運還是給他留了餘地的,是他自己幾次三番,次次破例。
若是沙塵暴發生的那一晚,他沒有心軟憐憫,將她帶回書房,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難以割捨。也許,在他為了了撒謊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懲戒就已經落下了。
他沒回了了的信,是他做的第一次掙扎。
可他拒絕不了了致生的信,他冠冕堂皇地給自己找了個正確的理由,實則在法度里尋找著漏洞與空隙,心安理得的欺騙了自己十年。
了致生的喪禮上,他克制著沒與了了見面,這是他做的第二次掙扎。
他狠了心,才能遵守了致生的遺言,如他所託那般,將這也許是他和了了的最後一絲牽絆交到了連吟枝手中。徹底的,斬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
可是宿命般的,他在多寶講寺,重新遇見了她。
了了在佛堂和他說止步於此時,這是他的最後一次垂死掙扎。
他看著她離開,沒挽留,也沒再多做一步。那一刻,他做好了這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準備。
覺悟說她是紅著眼睛離開的,他不知道,也沒看見。可心裡卻明白,她是最委屈的。
了致生放棄工作,陪她回到京棲,看養她長大,這是了了從人生的夾縫裡難得獲得的一點點好運。她視若珍寶,無憂無慮的度過了短暫的青蔥時期。
可好景不長,了致生患病,她在一次次與命運爭搶時,也許最懷念的還是那個在南啻的石窟里,身體健康且幽默風趣的了致生。
如今他最後悔的,也是他當時所謂的克制與迴避,令她獨自度過了最煎熬的時光。
她明明有的是變壞的理由,可遇到事,還是會先考慮他值不值,她該不該。她善待了無,善待任何人,是那麼努力那麼純粹的鮮活著。
他自問,他能否舍下了了,一心修行。
他嘴上答了能,可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的否認著。
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