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不知道看了多久,手裡的油條涼透,又冷又硬。
她仍坐在那,看著身後零零總總路過的一茬又一茬的人煙氣。
她那會還想過,換做是老了或裴河宴,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把自己折騰得如此狼狽。只有她,渾渾噩噩,不想清醒。
但喝醉後大腦停擺,萬事皆空的感覺太美妙,她至今都是一邊恐懼又一邊沉醉。
樓峋那天問她「那喝酒嗎?」 ,她甚至有一種找到宣洩出口的興奮。她從回答的那一刻開始,就滿懷期待的等待著今天。
酒剛空了一箱,另一箱立刻接上。
工作的緊張和高壓令這些白日裡西裝革履娟秀光麗的都市麗人們像是解開了枷鎖,一個個釋放得十分徹底。
剛開始還有些拘束的酒桌氣氛,在一輪又一輪的打圈敬酒後,早失了規矩。
飯桌上的酒菜蓬蓬亂亂,不是剩些邊角就是不知被誰打翻,最後一碟又一碟重新端上的鮮乎熱菜再少有人動筷。
了了被樓峋摟著肩膀,說悄悄話時,不知是誰先起鬨,她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就被此起彼伏的「在一起」 推搡著烘托著,熱燥得滿臉通紅。
樓峋一手捏著杯口,一手挎過她的肩,微低了頭湊近她:「聽見了嗎?」
她茫然抬眼,有些厭惡此刻過於靠近的距離。
他說話時,唇幾乎就擦著了了的耳邊。
樓峋生得很俊挺,無論是五官還是身材都是出類拔萃的,這也是他無往不利的優勢。即使是了了,在那個喝得醉眼朦朧的凌晨,也曾因為他的靠近有過片刻錯亂的心率。
那天凌晨,他將她攬在肩下,兩人倚著天橋的欄杆,面對著深夜的車流,輕聲絮語。那是他們之間有史以來最近最近的距離,近到她那晚只要抬起頭就能觸碰到他。
了了年少時遇到裴河宴,此後的人生,即便優秀如樓峋,她也從未有過片刻心動。所以剛開始,她並沒有懷疑過樓峋,只認為是自己酒品不好,喝多了就容易色字上頭。
直到後來,她漸漸發現,樓峋是個極為擅長營造氣氛的人,她這才忽然醒悟。原來有很多個時刻,他都給她預設了陷阱。
這無關人品,也無關好壞。
只是提醒了了了,要與樓峋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要被蠱惑,更不要給他任何暗示。
他們之間一直以來,都維持著穩定的好友關係。
直到最近兩年,他像是逐漸失控脫軌的列車,再也不安於和她平行共進。
他缺一個信號,了了知道。
可這個信號,她誰也不想給。
裴河宴知道了了去和樓峋他們聚餐了,她提前一天就和他說過。
出於地盤爭奪上的天生嗅覺,裴河宴對樓峋有什麼動機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沒把樓峋放在眼裡,他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無論是出於什麼考慮,只要遲遲沒有動作,這舉動在裴河宴看來,就是一種棄權。
他不夠喜歡了了,或者說他把了了和另一件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放在了一起比較得失,而了了並未在他心中多上一份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