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才從剛才的對話里回過神,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可攥住了他,看著他漆黑的正認真地回視著她的雙眼時,了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能說些什麼呢?勸他清心寡欲,不要多想?
可牽也牽了,抱也抱了,這一晚發生的所有都是踩著她設立的邊界線在不斷逾越,她還怎麼做到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她剛從一個漩渦里出來,又陷入了另一個。
她簡直厭煩透了這永無止境的彆扭與取捨,好像這些考驗全是看她善良可欺,故意留在路中央,明晃晃地想要絆倒她。
只短短一個瞬息,裴河宴明顯察覺到她的情緒從翻覆到收斂,像是在臨界點時選擇無聲塌縮的能量黑洞,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危險至極。
他不動聲色地將她攥著自己的手牽入掌心裡,適應著她的步伐,慢慢走上廊橋。
海風經過橋面時,風勢如穿堂而過,更顯囂張。那尖銳輕嘯的海風似一隻手般,將她發尾垂垂欲落的真絲髮圈直接拂落。
失去桎梏的長髮瞬間披散開,凌亂地在風聲里翻著卷。
她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地轉頭去追發圈。真絲髮圈輕飄飄的幾乎沒什麼重量,轉眼就吹落至海面,混著水藻被海潮推擁著逐漸飄遠。
一個發圈,丟了也就丟了。可這會她就是覺得莫名委屈:「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啊?」
「我已經很為你著想了吧?我要是想跟你糾纏,我又不是豁不出去。你不能看我好欺負,就一邊勾搭我,一邊又要求我管住自己。」 她眼圈微紅,連嘴唇都在顫抖:「裴河宴,你太欺負人了。」
她這頭髮散亂,又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實在有些可憐,可憐得讓裴河宴忍不住想笑。
他確實也笑了出來:「你想哪去了?」
他上前一步, 褪下自己腕上的單圈沉香, 將她的頭髮攏到一起,用手串挽了三圈固定。做完這些,他甚至細心地將她鬢間的頭髮勾至耳後。
「發圈丟了就算了。」他輕聲哄道:「沉香送給你了,它挺貴的,你應該會喜歡?」
了了眼淚都擠好了,一聽他說貴,耳朵默默豎了起來,問:「貴?多少錢?」
「惠安系沉香,還是14尺寸的沉水珠子,大概五萬吧。」
了了嘶了一聲,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這會正幫她固定頭髮的沉香,瞬間覺得自己這腦袋都金貴了起來。
她稀罕極了,一顆一顆地摸過去,等摸了半圈終於想起自己被打了岔,可這會再醞釀情緒怎麼也找不到方才委屈的感覺了……誰腦袋上頂了圈五萬的沉香還能委屈得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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