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站起身,搖頭晃腦地就走了出去。出了門,他還不忘把門給兩人帶上。
隨著門扉輕合上的聲音,了了轉頭,和裴河宴面面相覷:「要不,我還是去把門打開吧。」
「你安心坐著,心虛什麼?」他覺得了了的反應有些過于敏感了,可一想到造成這個原因的人是他,又不好再說些什麼。
事實上,整個小院裡除了了無過於遲鈍無知外,像了拙這樣心細如髮的,應該早就看出些什麼了。光裴河宴自己看見的,了拙幫他們打掩護,就不止一次。
只是這些話如果告訴了了了,她可能會更加不自在。
「就是心虛啊。」她接了話,還佯怒著剜了他一眼。
裴河宴自認理虧,給她倒了一淺盞新茶算作賠罪:「你喜歡的話,我明天上午用這個做茶底給你煮杯奶茶?」
生怕他反悔,了了立刻點頭應好:「那我晚點把保溫杯拿給你。」
她收了好處,雖然現在還沒喝進嘴裡,可態度上已經軟和得像只被擼乖了的小貓,正翹著尾巴,輕輕甩動。
現在的氣氛剛好,她安安靜靜的小口喝著茶,像是杯盞里裝著什麼甜漿蜜露,喝得很是珍惜。他都不用刻意去尋找話題,兩人只是這麼待在一個空間裡,便可以尋到自己最舒適最放鬆的姿態。
她於裴河宴而言,存在感強烈到就像溫室里無土栽培的玫瑰,每一朵的花瓣都愜意地舒展著,肆意嬌艷。無論她在哪,只要她盛開著,他便能一眼發現她。
他最近在替了了整理拂宴的生平,梵音寺藏經閣里的古文譯本他已經翻得差不多了,有些他早年忙於佛雕而忽略的拓本或者並不被歷史所承認的小史野記也被他重新看了一遍。
也許是近來心境不同,他再看佛經時,內心會有不同的主張或質疑,質疑無欲無求的克制是否正確,也質疑靠著遊歷歷劫去磨練心志是否多餘。想得深了,忽然驚醒時,常常會被自己的逆反嗬出一身冷汗。
越是壓制,他越貪戀和了了待在一起的感覺,更貪戀她的體溫,總想著觸碰她,將她圈在自己的視野里。
他曾經有多痴迷佛經佛法,如今就有多痴迷她。她象徵著另一個他從未踏足的領域,他從前有多克制,如今就有多想放縱。
了了半杯茶喝完,終於遲鈍地感覺到周身的氛圍緊張了起來。就像是風暴來臨前,空氣中的氣壓隨著中心風柱的生成而不斷壓縮,最後形成颶風一般。
她分辨了一下風眼在哪,在他說話之前,先若無其事地打開了一個話口:「你想在京棲定居是因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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