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雪壓不塌,裡面的人也會被凍死。
程大人摸著手上的木頭屑只覺得渾身冰涼。
這一部分不是他負責的。
順天府。
最開始,是順天府的人在修繕京郊去年坍塌的房屋。
修到一半,朝中吵起來,戶部說順天府的人不經批准,私自建造。
從年初一直吵到八月。
眼看天氣要冷起來,事情攤派給工部,變成自己負責。
時間緊張,加上程大人手底下的人也說之前的房屋修建得很好。
他的精力,就放在後面加緊修民居上了。
時間太趕了,讓他根本沒辦法回頭看看順天府的人都做了什麼。
程大人劇烈咳嗽。
他忽然想到十多年前那件事。
他剛給女兒過完一歲生辰,想著明年會試年,他一定能考個好成績,也給程家長臉。
隨後的事便不用多說了。
程家因為那首誇讚太子的詩成了出頭鳥。
家裡人死的死貶的貶。
十幾年了,在今年才喘過氣。
當時都說,程家有他這個做探花的,算是保住一點根基。
京郊民居這事,怕是一點根基也保不住了。
不對,還有他堂弟,算是去了外面,不參與這裡面的糾葛。
程大人的下屬也意識到什麼。
他們似乎無意中,為某些人背鍋了。
這麼多的料混在一起。
誰又能知道,哪些是他們蓋的,哪些是原本就有的。
又或者說,誰知道他們接手時,這些手底下的人,會不會偷梁換柱。
每一種都有可能。
程大人深吸口氣:「接下來,有許多官司要打。」
下屬與程大人一榮俱榮,狠狠點頭。
這官司打好了,他們是無罪的。
打不好,就要看上面的心情。
他們也是蠢,營繕這活是干好的嗎?
怎麼還覺得是上面看重。
更是他們糊塗,以為要趕時間,不是每一間房屋都檢查,更沒有檢查得很徹底。
官場上,疏忽一步,就全完了。
程大人道:「先安頓災民,立刻檢查今年修繕的所有民居,不能再出事了。」
已經死了四個人。
他可以肯定,自己經手的房屋絕對沒有問題。
但這差事確實給到他的手上。
他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皇宮,勤政殿。
皇上震怒。
「再次坍塌?」
「好,真是好得很。」
「朕養你們,是吃白飯的嗎?!天子腳下,幾百處民居去年坍塌,今年再建,你們就弄出多少事端?!」
「八月建造,十一月坍塌,好,真的好得很。」
皇上一口氣沒提起來,屏風後剛剛帶進來的冷氣又讓他背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