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夜,少卿就頂不住輿論壓力,稱原殺妻案審判有誤,下令重審,改判丈夫有罪流放。戶部尚書病倒,從此與大理寺少卿交惡。
再譬如去年底,樊京中強盜賊寇肆虐,且十分猖狂,有時竟然毫不避諱於人,光天化日就入戶明搶。
無計可施的老百姓報上兵馬司府衙,衙門卻以「數量龐大,順延等候」為藉口,暗示百姓們「交錢排隊,錢多插隊」,百姓們賠了棺材本,衙門卻草草了事。
最後錢財盡數落進了指揮司知事韓大人的口袋。
半月後,隱笑講道:「正月十五,元宵燈會,鄙人有幸於遊街時,偶遇韓大人喬裝打扮,與一婦人攜手同游,眉來眼去風流靡靡,大人淨是猥猥燦笑,毫不避諱。
「二人領一及腿小童,初步揣測小童年有四歲,戴瓔珞項圈,上掛有一枚長命鎖,寫著偌大的『韓』字。據知情人士透露,此子乃是二人親生。
「又見韓大人身後跟隨女子眾多,皆身姿綽約,簪星曳月。只可惜風大迷眼,鄙人瞧數不清。後有知情人士稍加盤點,報數十八名之多。」
十八個,不至於。有孩子,也不至於。
但的的確確養了一名外室的韓大人當即汗流浹背。家有將門悍妻,此事若是傳開,他無疑是死定了,遂聽完講堂就沒敢回家。
三日後,隱笑又開講了:「據知情人士透露,日前,曾於『長尾巷小璋樓外,自西而東數第二棵梨樹下』與韓大人巧遇,又見其糾纏一女子,形容猥瑣,姿態齷齪,被女子掌摑後仍不知收斂,推搡拉扯,實在有損朝廷威嚴。
「報信者唯恐識錯面孔,特於『小璋樓』等候多時,直到在『三樓廊上』與大人相互照面,才敢確認是他本人無疑,最後目送韓大人走入了『廊盡處,朝南向,靠北面的風字號雅間』,親自為大人點了一名姣美侍女,以慰大人掌摑之痛,確信大人笑納後,方才放心離去。」
他到底有沒有和女子拉扯?不知道。有沒有笑納侍女?不知道。但落榻之處,真的不能再真。
因為那一夜,韓夫人提著長槍去了長尾巷,韓大人整整三個月都沒能上朝。
匪盜案被移交給了他人,朝中給事們也以「作風不檢」為由,彈劾了韓大人,吏部順理成章地將他調到了刮不了半點油水的新職位。
隱笑好一出釜底抽薪,得了民心。
她高明,趁此時機,將這一年多來的講本編撰成一本野史,名曰《辛官·一卷》,由金玉堂印製發售,民心所向,勛貴也來湊熱鬧,直接發了家,名動天下。
自從陸陸續續有高官們被裁製,大家無不起早,準時到金玉堂,聽隱笑開講,以應及時之便,生怕誰沒來,她就說誰。
時間一長,官員最恨聽到下屬通知「金玉堂又開講了」幾個字——說是閻王點卯也不過如此。
難道從來沒有被她「坑害」的官員制裁她嗎?
沒有。
凡事找上門,她皆讓手下人以三語應答:
裝痴扮傻:「聽不懂您在說什麼,還有,您牙上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