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思晏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是想不通她為何如此熱切,也似乎是因為她妄自揣測的模樣實在是自信異常,於是認真地看著她,給了標準答案,「我只是太懶了。」
「……」焦侃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好一個無懈可擊的姑娘,竟然能在她的交友攻勢下撐過三個回合。今日邀不動她,明日自己的江湖口碑都要大跌。
遂朝她坐近了些:「我從前也憊懶得很,後來發現人生趣意不過吃喝與山水,只要踏出第一步,車馬固然勞頓,但在見到奇山俊川那刻,所有的疲憊都會消失。」
樓思晏與她僅有一肩之隔,側過臉看向她,四目相對,她的呼吸都能聽見。
想了一會,她也偏頭道:「焦小姐,是有什麼任務,讓你今天非得要交我這個朋友不可嗎?」
「話也不能這麼說。」好吧,焦侃雲失笑,她確實習慣了逢人便笑,處處結交,這樓思晏不善言辭,卻直率得可愛,「有道是人生何處……」
還待要說幾句,那廂郭遣帶著官兵前來通報,「小焦大人,雅間已查探完畢,並無不妥,可以離開了。」
畫彩遞來絲絹,焦侃雲慢條斯理地擦過指間零星的石榴汁子後起身,走前向諸位姑娘們別過,樓思晏學不來眾人的熱絡,只向她頷首致意了番。
她回以笑容,轉身離開,畫彩附耳悄聲問:「這姑娘好生奇怪,要不要讓風來今晚去壽王府查探一番?」
焦侃雲回憶方才樓思晏諱莫如深的樣子,「不必了。」
在案條上籤完字,郭遣親自將她送至門口。
馬車被遣出了金玉堂的廄院,停在偃甲街上,同看熱鬧的人群一道將長街堵得水泄不通。
艷陽上了三竿,照得街上人們的腦門燦燦,眼神晃晃,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仿佛都心照不宣地等待忠勇侯抵達,宣告郭遣這場聲勢浩大的抓捕行動,以無疾而終的方式失敗。
焦侃雲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側首吩咐風來去拉馬,轉過身與郭遣道別。
「駕——!」咬字有力的呼語,和著眾人此起彼伏的驚嘆,像潮水一樣推聳至耳邊,讓焦侃雲側眸一怔。
一陣馳如閃電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化為一道長嘶襲來,驚醒了道旁被曬得神形疲憊的看客。
街市譁然俱起,焦侃雲轉頭,再定眼瞧去時,策馬的男子已過了俯身馳騁,穿越人群的勁頭,正好勒住韁繩,讓馬蹄揚起。
灰塵落下帷幕,漸漸顯出男子的神貌。
寬肩窄背,頎長挺拔。墨眉卻如柳葉鋒,銳而長延,瞳眸又似映月水,透而清亮。除卻顴骨處有一暈經歷過兩年霜雪的斑駁紅痕,處處都生了精緻的俊美相。
以金冠束髮,著織金紫緞蟒袍,氣質好似天神手中握寫大地琳琅山水的玉骨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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