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忠勇侯查人查去了你那裡,我是不太意外的,畢竟連我手下的人都被寫進去了,背後的人肯定和黨爭有些關係,最後侯爺無功而返,同樣叫人不意外,畢竟……」
他把一雙眸子落在焦侃雲的臉上,抿了片刻,「畢竟,你的文章不會那麼狂放曖昧。而且,你向來只針對我。」聽起來他還很自豪,「隱笑卻不一樣,誰的人都要寫。」
幸而從前寫話本,都是不搞針對,公平地攤寫所有惡官,否則還真能教樓庭柘抿出背後是她。焦侃雲暗自鬆了口氣,故作淡然,「若不再神秘,哪裡來的趣意?那日金玉堂被鬧得雞飛狗跳,忠勇侯出動軍衛都沒抓住的人,二殿下還沒放棄?」
樓庭柘眸底有一瞬的陰鷙,「當然,如今雖沒戳在我的痛楚,彼時卻是把我的人戳下位了。我很記仇,不能算了。」
「那你待要如何?」焦侃雲無奈,如今她的背後,不是太子,而是聖上。她的面目若是被樓庭柘給揭開,聖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興許還會懷疑是她有意為之,為了站隊忠勇侯。
樓庭柘想到她喜歡聽隱笑說書,略遲疑了片刻,笑道:「抓回來,為我所用,天天給大小姐寫書看……」只這麼一個事兒,那還好,焦侃雲一根弦還沒徹底放鬆,又聽他說,「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給他點臣服於我的手段。」
是他那五指戒中的銀線,速度恐怕比樓庭柘認出她的面容要快許多,十步開外,飛過去就能將她的脖子和四肢全都纏緊,銀線劃破皮肉,鮮血滲出,教她如傀儡一般倒下,動彈不得。焦侃雲曾見他對人用過一次,彼時把她嚇得夠嗆,樓庭柘便再也沒露給她瞧過了。
樓庭柘還在風輕雲淡地敘述,「我新研製了一方機關榻,屆時叫蠍子把人綁了丟上去,絞線和剝刀撕皮刮肉,百般折磨,他作何目的,背後是誰,什麼都招了。」
蠍子是誰?見過她嗎?認識她是吏部尚書和福康郡主之女焦侃雲嗎?知道殘虐朝廷官員罪幾等嗎?這很重要。
不如直接承認吧?虞斯是嘴上要把她剝皮抽筋,樓庭柘若是沒認出他,或是把此事交予不認識她的劊子手去辦,那可真要把她剝皮抽筋啊。
焦侃雲不想受這皮肉之苦,若是被逮住,她不僅招,肯定想也不想地喊出樓庭柘的名字,搬出陳年交情,一通胡吹。
她原本有樓庭柘手下官員的更多惡事,想過若與他坦白並對峙的話,可以牽制他。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若是告訴樓庭柘她就是隱笑,樓庭柘大概不會揭她的麵皮,只會和虞斯一樣,立即猜到,太子死後她還要繼續寫話本,是因為朝局需要。
若是他繼而猜到背後有聖上操刀,便也會立刻想到,曾經她寫他的黨羽,也有聖上推波助瀾的手筆。
焦侃雲也是昨夜回去後揣測了許久才想通,聖上需要一些會做事的貪官,為他剷除不聽話的貪官,貪是罪名,也是帝王的把柄,此乃御官之道。他並不縱容所有官員都貪,只是想除掉誰,就把誰這個罪名擺出來。
而將他們的消息透露給她焦侃雲,是為了維持一種以己之勢,滅彼之勢的平衡,以弱扳強,強潰,方能御弱。她只是六品輔官,借悠悠之口,扳衡的卻淨是高官,帝王駕馭高官很難,但要駕馭她,是最好駕馭的。